刘文秀心头一紧，百川镇在川陕边境，是边境最大的一处商镇。
防备必然是森严无比。
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
他是张献忠一手提拔的心腹，知遇之恩，不得不报。
只能硬着头皮领命。
“末将……遵命！”
议事，不欢而散。
孙可望走出大殿，回头看了一眼宫殿里的张献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李定国默默的跟在最后，他抬头望向东方，心中第一次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
……
数日后，五千大西军最精锐的士兵，手持擦的锃亮的火铳，在百川镇前列阵。
主将刘文秀立马于阵前，心中忐忑不已。
他不停的拿起望远镜观察镇子里的情况，生怕漏掉一丝细节。
一个副将上前，语气充满轻蔑。
“将军，斥候回报，镇内守军约一千，且四散各处，不足为惧！”
关于玄甲军的传闻，他们不是没听过。
但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陈墨为了营造自己不可战胜形象，编出来的谣言罢了。
什么以一敌百，刀枪不入，随便想想都不可能。
刘文秀点了点头，抽出腰间佩刀。
“传我将令，一炷香内，踏平这座镇子！”
“遵命！”
五千大西精锐，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朝着百川镇发起了冲锋。
镇子的城墙并不高，甚至非常简陋。
城楼之上，更是空无一人，连守卫的影子都没有。
这诡异的情况，非但没有引起刘文秀的警惕，反而让他觉得，陈墨根本没有打算坚守此地。
他身边的副将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些所谓的玄甲军，连城都不守，是怕了还是守不住？”
“看来传闻有误啊！陈墨的兵，不过是徒有虚名！”
然而，就在他们踏入五百步范围的瞬间。
城楼上，突然响起一阵悠长的号角声。
紧接着，数十面绣着墨字的大旗，迎风竖起。
一个指挥官手持望远镜，平静的看向正朝自己涌来的士兵，脸上没有丝毫紧张。
“神武大炮准备！”
城墙之上，十几门经过改良的神武大炮二代，早已调整好了角度，黑洞洞的炮口，朝着敌人前来的方向。
刘文秀还在幻想着一会胜利之后，如何回去领功。
可他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刻了。
“开炮！”
指挥官的手，猛地挥下。
“轰轰轰！”
火炮的轰鸣声，瞬间撕裂了战场。
十几枚碗口大小的开花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的砸进了敌人的冲锋阵型之中。
刘文秀脸上的笑容，和他身边一脸嘲讽的副将，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就这？
下一秒！
惊天动地爆炸声，将整个战场彻底淹没。
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恐怖的冲击波和四散的弹片撕碎。
引以为傲的精锐，在神武大炮的面前，脆弱的就像纸糊的一般。
刘文秀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大脑一片空白。
这……
他的士兵呢？他的精锐呢？
仅仅一轮炮击，冲锋阵型，就这么没了？
原来李定国说陈墨五千步兵歼灭鞑子三万精锐骑兵，不是空穴来风啊。
若是这样的火炮有上百门，上千门！
别说三万骑兵，三十万，也给你轰的干干净净！
这还是大炮吗？
陈墨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
“将军，快撤，这一定是妖法！”
他身边的副将最先反应过来，惊恐的尖叫着，调转马头就想跑。
而然，已经晚了。
指挥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火枪营，自由射击，留主将不杀！”
五百鹰击火枪兵，不退反进，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身后跟着五百破虏火枪兵。
他们手中的燧发枪，精准的锁定了敌方每一个不同的敌人。
“砰！”
一声整齐的枪响。
对方几百士兵应声倒下。
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每次有枪声响起，大西士兵都如同被割的韭菜，一茬一茬的齐齐倒地。
一百五十步，对于大西火铳手来说，还没到能射击的距离。
但对这些鹰击枪兵，却是百发百中的距离。
这场面，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战斗。
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大西士兵彻底崩溃，像无头苍蝇一般四散奔逃。
但不管他们逃向何方，都逃不过鹰击枪兵的准镜。
刘文秀的战马早已被流弹击中，悲鸣着倒下。
他被甩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头盔都不知道滚到了哪里。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这真的是这个时代的战争吗？
他面对的，真的是人类军队吗？
为什么他引以为傲的精锐，会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他失魂落魄之际，数百名破虏火枪手，已经将他包围。
几个士兵上前，将刺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战斗，也宣告结束。
前后，果然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但结果，却是两极反转。
五千精锐，除了少数逃走的，全军覆没。
而对面的玄甲军伤亡，为零……
指挥官缓缓走到刘文秀面前，冰冷的说道。
“带他进去，让他看看什么叫天高地厚！”
刘文秀被带上城楼。
当他看到那些玄甲军人手一杆他见都没见过的燧发枪。
看到他们娴熟到近乎机械的填装动作。
他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被击溃。
传闻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
不！传闻都传的保守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心思。
片刻之后，指挥官面无表情的对刘文秀说道。
“回去吧，告诉张献忠，定国公给过你们机会了！”
……
大西皇宫，张献忠在殿内来回踱步，脸上全是焦躁和不安。
他在等，等刘文秀凯旋的消息。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直到他快要失去耐心，准备派人再去探查之时。
一个浑身是血，丢盔卸甲的士兵，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陛下……全……全没了……”
张献忠身体猛地一晃，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一把揪住士兵的衣领。
“你说什么？什么没了，再说一遍！”
那士兵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的重复道。
“五千精锐，全军覆没……刘将军，生死不明……”
张献忠松开手，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踉跄几步。
“怎么会！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