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恒只得再次停下脚步,心中虽有不耐,但出于礼节,还是转过身来,面带问询之色。
楚凝安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说道:“念儿他……从未见过生父。我……我想请你在念儿生辰那日,扮作他的父亲,陪他过一次生辰。”
白洛恒听闻此言,心中一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一想起这孩子的来历,他还是按耐住心中的愤怒和压抑:“公主,这……恐怕不妥吧。您也知道,如今这京城局势复杂,流言蜚语本就甚嚣尘上,若我以这般身份出现在小公子生辰宴上,只怕会惹出更多麻烦,对小公子的成长也未必有利,而且……周将军才是小公子的生父吧?”
楚凝安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可我实在是别无他法。念儿自小就没有父亲陪伴,每次在公主府当中,看见他只能跟俞安为伴。我这个做母亲的,实在不忍心。而且,此次生辰宴我只会邀请一些亲近之人,不会声张,不会给你带来太多麻烦。”
面对这一请求,白洛恒心底不禁蔓延起一股无名之火,这孩子对他来说可以是耻辱了,是他与楚凝安婚姻失败的象征,如今,她居然提出如此要求,让他不禁有些恼怒,一时间也没了好语气。
“公主,我拒绝此事,这万万不妥,哪怕不为了他人着想,臣也着实不想败坏了臣的名分……”
“你的名分?”楚凝安有些茫然的看着白洛恒,脸色逐渐变得无奈起来。
“你是还在生气吗?”
白洛恒冷笑:“臣怎敢如此?只是公主哪怕不为了公主的孩子着想,也该兼顾到臣的名分,至于公主和离之后,我也并非皇宫中的宦官,未来也要成家生子,若是我当真这般做了,那岂不是败坏了臣的名声?”
听到白洛恒这么一说,楚凝安并不丝毫意外,她深呼一吸,挺胸上前一步,贴近白洛恒。
感受到那温热的呼气扑打在自己脸上,白洛恒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
楚凝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哀怨,又似无奈,她轻声说道:“白洛恒,你我曾有过三年夫妻情分,难道如今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吗?念儿他是无辜的,他从未感受过父亲的疼爱,我只是想让他在生辰那日能有个完整的家的感觉。”
白洛恒眉头紧皱,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但仍坚定地说道:“公主,过去的事已然过去。如今的局势容不得我们再有丝毫差池。我若答应你,不仅会影响我的名声,更可能给你和小公子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还望公主三思。”
楚凝安咬了咬嘴唇,眼中泛起泪光:“如果我说……我当初从未有过呢?”
“什么?什么意思?”白洛恒一时未能反应过来。
楚凝安鼓足勇气,就这般凝视着他,说道:“你难道还不能明白吗?”
“我应该明白什么?”白洛恒感到越来越莫名其妙,甚至都开始对自己恼怒起来,自己真是抽了风了,跟她浪费这么久时间。
“其实……有一件事情,你或许从未想过,但我若是说出口,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我如果说,念儿是……你的孩子呢?”楚凝安的声音微微颤抖,目光紧紧锁住白洛恒,仿佛要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白洛恒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住,脸上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公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心中五味杂陈,愤怒、疑惑、茫然交织在一起。
楚凝安缓缓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我没有开玩笑,白洛恒。当初我们和离时,我便已经怀有身孕,后来,我便嫁给了云庆,对外宣称孩子是他的。但实际上,念儿是你我的骨肉。”
白洛恒只觉脑袋一阵轰鸣,思绪乱成一团。他在原地呆立半晌,才艰难地开口:“公主,你……为何现在才说?如此大事,怎能儿戏!你可有证据?”
楚凝安轻轻抽泣着,说道:“我本不想说出来,可如今看着念儿孤苦无依,我实在不忍心。至于证据……除了我,还有当初照顾我的稳婆可以作证,只是她如今已不在人世。但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可去打听,当初我与云庆成婚不久便生下念儿,时间上根本对不上。”
白洛恒心中此时,一阵翻江倒海,一方面,楚凝安的话太过惊人,让他难以接受;另一方面,若这是真的,一时间也难以让他接受。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公主,此事太过重大,你切不可胡言乱语,我记得当时你与周将军出征三个月之后,回来才有身孕,并且当时你声称乃是周将军之子,此时此刻,你切莫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也莫要拿臣的名誉。”
“白洛恒!”楚凝安的语气尖锐起来,明显有些生气。
“公主,今日这些话我可以当没听见,你莫要再说了!”白洛恒转身便要走。
他心中在意的已经不是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而是当初他们二人在文武百官那般情景之下辱没自己,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宣称自己与周云庆私通,怀有子嗣,这将他置于何地,如今到自己面前来说这番话,莫不是让自己接盘之意。
看着他就那般绝情的踏出大殿的门槛,楚凝安的脸色可见的疲惫。
月光洒落在地面之上,仿佛披上了一层白色的纱衣……
哒哒哒!
一阵脚步突兀的在黑夜中响起,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道身影在凉亭之中屹立着。
“怎么还未歇息?”
“烦心事太多,无法入眠!”白洛恒的声音有些沙哑,也隐约有些疲倦之感。
张迁轻挑嘴角:“怎么?你是相信了吗?”
白洛恒眉毛一抖,冷酷的说道:“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问题在于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