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外围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八个小时,在靠近前线的临时指挥部里,许友正对着电话筒大声喊着:“对,告诉王山,不要停,鬼子在沧口的抵抗比预想的顽强,但他们的防线已经松动了,给我压上去,用迫击炮敲掉他们的机枪火力点,”
他刚放下电话,一个通讯兵就跑了进来:“报告,第二旅钟旅长来电,范德彪部在反正过程中损失不小,但基本控制了预定区域,正在肃清残敌,部分码头区已被我军控制,”
许友脸上露出振奋,但随即又严肃起来:“好,告诉钟伟,巩固阵地,注意鬼子反扑,还有,让他问问范德彪,鬼子在港内的舰艇有什么动静?”
几乎同时,在山东军区前指,张百川也收到了前线战报。
“司令员,许友同志报告,沧口方向进展顺利,范德彪部反正成功,配合第二旅控制了部分码头区。四方方向,梁初的第五旅啃下了两个硬骨头据点,但伤亡不小,正在稳步推进。”陈榘指着地图汇报着。
谢福治看着电文补充道:“范德彪本人受了轻伤,但情绪稳定。他表示对鬼子舰艇的具体部署不清楚,只知道大部分轻型舰艇都泊在港内,主力舰前出巡逻了。”
张百川盯着地图上青岛港的位置,在上面点了点:“鬼子肯定不会轻易放弃港口,尤其是他们的舰艇。这是我们之前计划里一个不小的变数。”他抬起头,看向肖桦:“老肖,立刻通过青岛地下党的同志,想办法摸清鬼子港内舰艇的具体型号、数量、泊位,还有最近的动向,特别是搞清楚,有没有因为范德彪反正和我们的进攻,而出现什么异常调动,”
肖桦立刻记录:“明白,我马上安排。地下党的同志在码头工人中有些关系,应该能搞到些情报。”
张百川又对陈榘说:“给许友发电,表彰范德彪部的功绩,伤员全力救治。在肃清外围据点的同时,要特别注意对港口方向的警戒和火力配置,把咱们带来的那几门性能最好的山炮,给我推到能威胁港口的位置上去,震慑一下,”
“是,”陈榘应道,“另外,司令员,第一旅在城阳方向的佯攻效果很好,鬼子从市区抽调了一部分兵力西援,减轻了主攻方向的压力。”
“告诉王坤,打得好,继续给鬼子施加压力,但要注意节奏,别真把自己陷进去了。”张百川点点头,目光重新回到地图上,“看来,鬼子是打算依托市区和港口固守待援了。我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时间,”
接下来的得一天,战斗更加激烈。山东军区各部队稳扎稳打,逐个拔除青岛外围的鬼子据点。
在四方方向,梁初的第五旅面对鬼子的殊死抵抗,打得异常艰苦。一个叫“沙岭庄”的据点,鬼子依托坚固的钢筋混凝土工事和交叉火力,连续打退了五旅两次营级规模的冲锋。
“旅长,三团又上去了,鬼子火力太猛,冲不上去啊,”参谋焦急地向梁初报告。
梁初脸色铁青,抓起电话要通了炮兵阵地:“周旅长吗?我老梁,沙岭庄这个钉子必须拔掉,把你的家底亮出来,集中所有能打到的火炮,轰他娘的半个小时,不要节省炮弹,要用炮弹给步兵开路,”
半个小时后,密集的炮火将沙岭庄据点覆盖。炮火延伸后,第五旅的战士们一举冲入了残破的工事,与残余的鬼子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最终彻底占领了沙岭庄。
在沧口方向,控制了部分码头区的第二旅和反正的范德彪部,则面临着鬼子从市区方向发起的多次反扑。鬼子试图夺回码头,打通与外海的联系。
“顶住,把鬼子放近了再打,”王山在阵地上来回奔跑,指挥着部队:“轻重机枪给我掌握好节奏,手榴弹准备,”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鬼子甚至一度冲到了阵地前沿几十米的地方。关键时刻,范德彪带着他手下,挺着刺刀就迎了上去。
“弟兄们,以前咱们穿那身皮,抬不起头,现在跟着八路军打鬼子,是条汉子就跟我上,”范德彪吼着,率先冲入敌群。
一场血腥的肉搏战后,鬼子的反扑被击退。范德彪浑身是血,拄着枪大口喘气,看着身边那些曾经是伪军,如今却和八路军老兵并肩作战、死战不退的弟兄,眼圈有些发红。
前沿的战报不断传回青岛战役指挥部。
“司令员,第五旅拿下沙岭庄,”
“第二旅和范德彪部击退鬼子三次反扑,码头区牢牢控制在手,”
“第一旅在城阳方向又歼敌一个联队,”
一个个胜利的消息让人振奋,但张百川关注的焦点却越来越集中在青岛港。
“鬼子舰艇还是没动静?”张百川问肖桦。
“地下党同志刚传回消息,”肖桦拿着刚翻译好的电文:“港内目前确认有驱逐舰两艘,炮艇四艘,还有几艘运输船。主力巡洋舰不在港内。值得注意的是,从昨天开始,这些舰艇上的鬼子水兵活动频繁,似乎在加强戒备,但并没有起锚出港的迹象。”
张百川走到地图前,沉吟道:“主力舰不在剩下的这些舰艇,火力也不容小觑。他们按兵不动,是在等什么?等援军?还是……在准备什么?”
他转向陈榘:“给许友发电,外围据点扫清后,部队先巩固已占领区域,构筑坚固防线,防备鬼子舰炮轰击。同时,抽调精锐小分队,配合地下党同志,想办法摸上码头,搞清楚鬼子舰艇的确切泊位和夜间警戒情况,”
谢福治有些担忧:“司令员,你是想打这些舰艇的主意?这太冒险了吧?我们可没有海军,战士们也不熟悉水战。”
张百川目光深沉:“我知道冒险。但鬼子如果依靠舰炮支援,我们攻打市区核心的伤亡会非常大。要是能趁其不备,搞掉他一两艘,哪怕只是造成混乱,都能极大削弱他们的岸防力量。这事关整个战役的成败,再难,也得试试,”
他顿了顿,对肖桦说:“告诉地下党的同志,寻找机会,重点是那些吨位小、相对容易靠近的炮艇。如果有可能……想办法搞到舰艇的结构图,特别是弹药舱和轮机舱的位置,”
一条更加隐蔽、更加危险的战线,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展开。青岛战役,在陆地上的硝烟之外正酝酿着一场针对鬼子海军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