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导师平台,曾是整个奎尔萨拉斯最高的魔法圣殿。它悬浮于云海之上,由如同象牙般的白色魔法岩石构筑而成,每一块砖石都铭刻着上古的符文,吸收着日月星辰的精华。
然而,此刻,当天启小队踏上那条蜿蜒的水晶阶梯时,他们看到的,只有一片被亵渎的废墟。
曾经优雅的拱门已经坍塌,闪烁着奥术光辉的符文,被一层如同脓液般的绿色邪能所覆盖。
空气中,不再是纯净的魔力气息,而是一种混合着酸臭与硫磺燃烧的刺鼻气味。
瑟兰妮的脚步,在踏上第一级台阶时,便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痛苦。她能感觉到,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小心。”李响的声音,低沉而又平静,将她从悲伤中拉回了现实。他的盾牌,已经护在了小队的最前方。
就在他们进入平台的第一座大厅时,数个身影,从两侧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滑出,将他们包围。那些……曾是血精灵。他们依旧穿着红金相间的破法者铠甲,手中依旧拿着塔盾与战刃。
但他们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色,一道道扭曲的、绿色的邪能纹路,如同狰狞的疤痕,爬满了他们的脸颊和手臂。
他们的眼睛里,燃烧的不再是奥术的智慧之光,而是纯粹的、充满了毁灭欲望的绿色邪火。
“是……是日怒卫队……”瑟兰妮的声音在颤抖。她认得他们身上的徽记,那是只有王子的直属卫队,才有资格佩戴的凤凰徽记。为首的那名卫队长,她甚至还记得他的名字。她曾亲眼见过,他为了保卫银月城,在天灾的围攻下身中数箭,依旧屹立不倒。
而现在,这位曾经的英雄,却变成了一个只会发出嘶哑咆哮,被邪能扭曲的怪物。
“动手!”李响的命令,冰冷而又果断,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大野猪咆哮着,第一个冲了上去,他的战斧,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狠狠地砸向了那名卫队长。
然而,那名卫队长虽然已经堕落,但战斗素养却丝毫未减。他一个灵巧的侧步,手中的塔盾精准地格挡住了战斧的斧刃,同时,他手中的战刃,如同一条毒蛇,直刺大野猪毫无防备的侧腰!
“铛!”一声巨响!李响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大野猪的身侧,他的盾牌,稳稳地架住了那致命的一击。而阿炸的匕首,则如同鬼魅般,从那卫队长的背后浮现,直刺他的后心。
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这些堕落的血精灵,远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恶魔都要难缠。他们保留着破法者的战斗技巧,他们的盾牌上闪烁着绿色的邪能护盾,能有效地吸收魔法伤害;他们的每一次攻击,不但迅捷又精准,还带着邪能那狂暴,毁灭性的力量。石头召唤出的土元素图腾刚刚落地,便被数名卫兵用一种“法术窃取”能力,抽干了所有的能量,变成了一根无用的石柱。
“瑟兰妮,封住他们的行动!”李响一边用盾牌死死地压制住那名卫队长,一边高声喊道。他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分析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敌人。
但真正的麻烦,来自瑟兰妮。她举起了法杖,一团团寒冰能量在她法杖顶端凝聚,但当她将法术对准那些曾经的同胞时,她的手,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的法术,或是打偏,或是威力大减。
她做不到,她无法将这些毁灭性的魔法,亲手轰击在那些曾经与她并肩作战、甚至对她微笑过的面孔上。
就在她一次失神的瞬间,一名堕落的破法者抓住了机会,他怒吼着,突破了大野猪的防线,手中的邪能战刃,直直地劈向了瑟兰妮的头颅!
“瑟兰妮!”石头发出一声焦急的怒吼,试图用石墙阻挡,却已然来不及。但那柄战刃,却在离瑟兰妮额头不到一寸的地方,被一面突然出现的盾牌挡住了。
李响不知何时,已经放弃了与队长的缠斗,用援护冲了过来。他横跨了半个战场,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们已经死了,瑟兰妮。”李响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冰冷,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眼前的,只是被恶魔操纵、穿着他们皮囊的怪物。你的仁慈,不是对同胞的怜悯,是对我们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瑟兰妮的心上。她看着李响那宽厚而又可靠的背影,看着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承受着巨大压力,再看看那些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只剩下毁灭欲望的“同胞”,眼中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但与泪水一同涌出的,还有一股被悲伤与愤怒点燃的火焰。
她错了。真正的怜悯,不是逃避。而是亲手,终结这份痛苦,给予他们安宁的死亡。
“我……明白了。”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犹豫。她举起了法杖,这一次,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一道道冰蓝色的、凝聚到极致的冰枪,如同复仇的女神投下的审判之矛,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贯穿了那一名名堕落卫兵的头颅。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大厅里,只剩下“天启”小队的喘息声,以及瑟兰妮那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李响走到她的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件斗篷,披在了她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上。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更痛苦的战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