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伦希尔德眼中的幽蓝光芒被属于她自己的清澈意志所取代时,她没有哭泣,也没有怒吼。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周围的众人。良久,她缓缓张口,用维库人的语言表达了感谢之意。李响示意卫兵,可以给她解开锁链了,而她摆脱束缚后,便走上前去,用颤抖的手捡起了那面刻有家族徽记的古老木盾。她的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上面的划痕,每一道划痕,都能唤醒一段血淋淋的记忆。
“他还在上面。”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的兄长,哈洛德……他曾是峡湾最英勇的战士。现在,他只是巫妖王的走狗,是乌特加德城堡的典狱官,也是我们家族……最后的耻辱。”她转过身,看向帐篷内的部落英雄们,那双恢复了神采的眼中,燃烧着复仇与赎罪的火焰。“我必须回去,回到城堡中。我要亲手……终结这一切。”加尔鲁什看着她,看着这个刚刚从灵魂的炼狱中挣扎出来的女战士。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们陪你。”
在之后对乌特加德城堡发起的总攻行动中,进攻部队按计划被拆分成了若干团队。而对于监狱区的清理,自然由加尔鲁什率领一支库卡隆卫队和李响带领的天启小队共同进行。
这不再是一场简单的军事行动,同时也是一场为了家族荣耀与赎罪的战斗。
他们这支精英部队跟随着布伦希尔德,踏上了通往乌特加德监狱区域的阶梯。越是向深处行进,空气就越是冰冷,亡灵的气息也越是浓郁。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数波亡灵维库人的阻拦,但布伦希尔德战斗起来,比之前作为傀儡时更加凶猛。她的每一斧都充满了愤怒与悲痛,她不再是麻木的杀戮机器,而是一头决意复仇的母狼。加尔鲁什始终跟在她的身后,他沉默地观察着她。他看着她如何用战斧将那些曾经的同胞送入安息,看着她眼中那不曾动摇的、赴死般的决心。他仿佛看到了一面镜子,一面映照出何为“责任”,何为“抗争”的镜子。
终于,他们来到了乌特加德城堡的最深处。那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圆形区域。在圆形的一角,一个身披更厚重符文战甲的身影,他正端坐在一把椅子上,仿佛在周围牢房里痛苦的呻吟声,在他耳中汇集成了一段美妙的乐曲。
当加尔鲁什他们走近,那人便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他手中那柄巨大的战斧上,缠绕着冰蓝色的死亡能量。“你还是来了,我亲爱的妹妹。”
哈洛德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中燃烧着比布伦希尔德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强大的幽蓝色火焰。他就是巫妖王意志的延伸,一个彻底抛弃了过去的、强大的死亡骑士。
“看到你那可悲的眼神,真是让我失望。”他嘲弄地说道,“记忆,是弱者的负担。意志,是强者的牢笼。只有彻底拥抱主人赐予的力量,我们维库人,才能获得永恒的力量!”
“这不是力量!这是奴役!”布伦希尔德怒吼道,她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我们维库人的荣耀,是乘着龙骨战船征服大海,是在英勇的战斗中死去,然后进入英灵殿!而不是变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去奴役自己的同胞!”
“愚蠢!”哈洛德失去了耐心,他举起了手中的巨斧,“那就让主人赐予我的力量,来打碎你那可笑的幻想吧!”战斗,在一瞬间爆发。哈洛德的力量远在布伦希尔德之上,他的每一击都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仿佛能冻结灵魂。布伦希尔德节节败退,她手中的盾牌被砸出一道道裂痕,身上也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她没有后退一步,她的眼中,燃烧着愈发炽热的、决绝的火焰。大野猪和石头立刻上前准备支援,却布伦希尔德拦住了。
“不要过来!这是我的战斗。”她大声说道。就在哈洛德的巨斧再一次呼啸而来,准备给予布伦希尔德致命一击时,她突然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她没有格挡,也没有闪避,而是扔掉了手中的战斧和盾牌,抽出腰间短剑,不顾一切地猛地冲上前,迎向那锋利的斧刃。哈洛德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打乱了节奏,但这位战斗大师只用了一瞬间便调整了劈砍的角度。
然而不顾一切的女战士还是抢先一步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兄长!
“噗——!”巨大的战斧,深深地砍入了她的后背,短剑也贯穿了她兄长的胸膛。哈洛德那双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眼睛,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你……做了什么……”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死亡能量,正在飞速消散。布伦希尔德将头靠在兄长冰冷的胸甲上,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解脱。
“回家了……哈洛德……我们……回家了……”然后,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望向东边。似乎可以穿透城堡冰冷的墙壁,看到那片她曾誓死守护的壮丽峡湾,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也是最响亮的呐喊。
“维库人的荣耀……永不屈服!!!”这声呐喊,回荡在空旷的地牢之中,久久不散。两具紧紧相拥的巨大身躯,轰然倒地。他们眼中那冰冷的幽蓝色火焰,也终于彻底熄灭了。
整个场地陷入了一片死寂。加尔鲁什缓缓地走上前,他看着地上那两具已经没有了声息的维库人。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看到敌人死亡的快感。他的心中,只有一种沉重的震撼。他明白了,有一种荣耀,是在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权时,那份宁愿毁灭自我、也绝不屈服的强大的意志。布伦希尔德赢得了荣耀。她用自己的牺牲,守护了维库人这个种族最后的尊严。
李响走到他的身边,没有说话。这堂用生命书写的课程,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这位未来的大酋长心中。
加尔鲁什俯下身,用他那巨大的手掌,轻轻地合上了布伦希尔德那双依旧圆睁的眼睛。然后,他缓缓站起,扛起了血吼,一言不发地,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他的背影,依旧高大,却比来时,多了一份无法言说的沉重与坚定。
回到城堡外的广场上,负责肃清城堡内部的部队基本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回到了集合点。而上层的各部队在萨鲁法尔大王和伯瓦尔公爵的互相支援,配合下,加上战魂和山岳以及联盟的几支精锐力量的英勇表现,不多时候伊米隆国王便被斩杀,随着乌特加德城堡的残垣在诺森德的寒风中崩塌,这支盘踞已久的维库人势力终被彻底铲除。
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联盟与部落的旗帜已在城堡的废墟上空猎猎作响 —— 历经数场恶战,两大阵营终于在这片冰封大陆上稳稳扎下了脚跟。
领袖们并未沉溺于胜利的短暂喘息:一面火速派遣信使穿越龙骨荒野的冻土,将站稳阵脚的捷报与合作邀约送往龙眠神殿,寻求龙族盟友的支持;另一面,他们的目光已越过眼前的战场,投向了更北处被巫妖王阴影笼罩的地区。军令迅速传达至前线,双方的先锋部队率先打破沉寂,开始试探性地向北进军,为后续大军的推进铺平道路。凛冽的寒风中,新的战鼓已然敲响,一场席卷冰封大陆的更大规模征战,正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