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冷光刺得我眼眶发酸。
那帧泛黄的全家福里,戴斗笠的少年被母亲抱在膝头,斗笠边缘垂落的丝绦被海风掀起,露出半张脸——不是什么初代教主的威严面容,是双带着烟火气的眼,像极了我在扬州巷口见过的面摊小伙计,被灶火映得发亮。
教主。小昭的声音裹着圣火令的嗡鸣钻进耳朵,她不知何时站到我身侧,指尖轻轻抚过手机屏幕上的玉符,您娘留话时,手是抖的。
她说别信系统,可她攥着这张照片时,眼睛亮得像看见活物。她的圣火令地插入法阵中央,青石板上的纹路突然翻涌如活物,秩序、人性、未知三席依次亮起——蓝焰烧穿秩序之座的刹那,我闻到了西域商队常用的龙涎香;人性之座泛起金光时,鼻尖又漫开了临安城早市的糖粥味。
最怪的是未知之座——空着。
承继者,当自选不归路。那行小字浮起的瞬间,赵敏突然攥住我手腕。
她的掌心烫得惊人,瞳仁里的时空漩涡正疯狂坍缩又重组:无忌!
这手机在震!
它在往我脑子里灌东西——是被系统抹掉的记忆!她指尖划过虚空,漫天星屑骤然凝成画面:雪夜,母亲裹着狐裘跪在破庙前,怀里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少年额头抵着母亲手背,声音哑得像砂纸:殷姑娘救我一命,这功我必传后世。母亲摸了摸他发顶,雪落在她眉梢:功是活人的饭,不是死人的碑。
可就在少年起誓的话音刚落,一道蓝光地劈开画面。
我眼睁睁看着石碑上殷氏授功四个朱字扭曲变形,最后变成圣殿授功——那抹蓝,和系统提示的光一模一样。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想把变成。我捏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周芷若的剑尖突然抵住我后颈,不是威胁,是在传递震动——她的暴雨梨花针正化作细雨渗入法阵纹路。这审判不是选继承者。她闭着眼,睫毛上凝着层细汗,是逼你选:牺牲赵敏重启商路,或者牺牲我守住市井。
我突然笑了。
记忆里的母亲系着蓝布围裙,在冰火岛的石灶前揉面,她说:小无忌,要是哪天有人逼你选,你就多烧把火,多煮碗面。我摸出怀里的油纸包,半卷《九阳遗笺》被体温焐得发软,他们算错了。
我娘教我的,从来不是牺牲。
当我将遗笺贴在胸口,催动价值感知的刹那,三十六城的灶火同时腾起炊烟。
长安的胡饼香、洛阳的羊肉汤、杭州的桂花酿......这些被系统判定为的生活气,像活了般缠上法阵边缘。
小昭的圣火令地发出哀鸣,她瞪着我,眼尾泛红:你在用生活数据污染审判逻辑?!
我是来加座的。我踩着法阵纹路往前走,每一步都能踩碎一片系统蓝光,这未知之座,该留给没名字的传功者。话音未落,法阵里浮起无数影子——挑着油担的卖油郎、蹲在河边捶衣的阿婆、给徒弟擦汗的铁匠......他们没有门派,没进过圣殿,但刀枪棍棒、拳脚功夫,全是在烟火里磨出来的。
系统不允许无名者登席!小昭尖叫着攥紧圣火令,可那令牌的裂痕已经爬满全身。
地底下突然传来轰鸣。
韦一笑的残魂裹着数据流冲出来,左胳膊缠着静迦的残渣,右手死死扣着块青铜密钥——那是初代教主的权限密钥。教主,这口锅我替您看过了!他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系统怕的不是反叛,是!
他猛地将密钥砸进法阵反向节点。
爆炸的气浪掀得我踉跄。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秩序之座的蓝焰彻底崩解,法阵裂开道新纹路——像极了母亲的石灶,上面刻着三个烫金大字:人养功。
小昭后退两步,圣火令地碎成三片,分别落入赵敏、周芷若和我手中。
她望着满地碎片,声音轻得像叹息:审判......开始了。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
锁屏弹出条新消息,发件人显示母体-殷素素,内容只有一个字:
我伸手去接,手机却突然坠地。
屏幕裂成蛛网的瞬间,有缕炊烟从裂痕里钻出来,在半空打了个转,缓缓凝成把刀的轮廓——是母亲当年在冰火岛切面用的刀,刀身刻着极小的字,我凑近了看,是母亲的笔迹:规则饿不死人,但饭能。
那刀在半空晃了晃,突然朝我飞来。
我本能地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刀身,就触到片熟悉的温热——像极了母亲煮完面后,用手背试我额头温度时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