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暖终于抬眼看着楚晔辰,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我没有逞强,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你的方式就是不信任我?”楚晔辰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如果你真想报复黎玥,我也会帮你——可你连商量的机会都不给我!”
林奕暖的指尖微微蜷缩,却仍倔强地仰着头:“楚晔辰,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也不是你棋盘上任你摆布的棋子。”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我不想事事都靠你。”
楚晔辰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林奕暖的倔强——从缅北到剑桥,虽然楚晔辰救了她,给了她成长的机会,但林奕暖从来都是借着机会靠着自己一步步爬出来的。
可正因如此,楚晔辰才更希望林奕暖能偶尔……
主动依赖他一下。
哪怕只有一次。
最终,楚晔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烦躁,退后一步:“随你。”
语气冷硬,却藏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妥协。
林奕暖转身回房,片刻后换了身简单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出来,背着托特包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
“我去图书馆。”她低头穿鞋,声音闷闷的。
楚晔辰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开口:“我这段时间要去乌克兰。”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嗯,注意安全。”
楚晔辰走到她身后,想伸手揉揉她的发顶,最终却只是克制地拍了拍她的肩:“在剑桥小心点,别再被人绑了。”
这句话说得轻松,却藏着掩不住的担忧。
林奕暖终于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放心。”她指了指背着的托特包,轻声说:“下次我会用你送我的手枪先打断对方的腿。”
楚晔辰嗤笑一声,眼底的寒意终于化开几分:“那就好。”
林奕暖点了点头,转身推门离开。
公寓门关上的瞬间,楚晔辰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走回窗前,看着林奕暖的身影,消失在剑桥古老的石径尽头。
她还是不肯依靠他。
哪怕一点点。
乌克兰的局势动荡,他必须亲自去一趟。
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那个倔得要死的女人,会不会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此时伦敦的雨下了一整夜。
黎蕴站在圣托马斯医院精神科的走廊里,白炽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手里捏着一份伪造的病历,纸张边缘已经被他攥得发皱。
“黎玥,女,25岁,诊断为边缘型人格障碍伴重度抑郁,长期服用氯氮平(clozapine)及阿普唑仑(Alprazolam)……”
这份病历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他花了大价钱买通的英国精神科专家亲手伪造的。
氯氮平是强效抗精神病药物,尿检中确实会呈现阳性反应;而阿普唑仑则是管制类镇静剂,足以解释黎玥账户上频繁的异常资金流动——
毕竟,一个“精神不稳定”的病人,做出任何疯狂举动都不奇怪。
黎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上黎玥的照片——那是她剑桥大学入学时拍的,笑容明媚,眼里还闪着光。
他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mr. Li,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身后,马克律师压低声音提醒,“伪造医疗记录在英国是重罪,一旦被发现——”
“钱已经打到瑞士账户了。”黎蕴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他整理好西装袖口,迈步走向警局,皮鞋踩在积水的地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但他浑然不觉。
伦敦警察厅特殊羁押室中的黎玥蜷缩在角落里,原本精致的卷发如今油腻地贴在脸上。
她看到黎蕴的瞬间,眼泪刷地流下来:“哥……救我.....”
黎蕴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将伪造的病历递给办案警司。
“我的当事人长期患有精神疾病。”马克律师熟练地翻开文件,“这是圣托马斯医院dr. harrison的诊断证明,以及过去三年的用药记录。”
警司皱眉翻看文件:“但涉案金额高达数百万英镑,这可不是精神失常能解释的。”
“我妹妹被药物副作用折磨多年。”黎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她根本分不清现实和幻觉……那些所谓的‘非法集资’,不过是她病发时胡乱签下的文件。”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照片——全是黎玥“病发”时的“证据”:摔碎的餐具、墙上癫狂的涂鸦......
英国警司的表情开始动摇。
黎蕴乘胜追击:“如果警方坚持起诉,我会反诉你们虐待精神病人。”
他冷冷地点开手机,播放一段黎玥在羁押室里崩溃尖叫的录音。
威胁。利诱。伪证。
黎蕴用上了毕生积累的所有肮脏手段。
三小时后,黎玥的保释终于获批。
黎蕴扶着黎玥走出警局时,伦敦的雨终于停了。
黎玥浑身发抖,嘴唇苍白:“哥,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闭嘴。”黎蕴一把将她塞进车里,眼神凌厉得可怕,“从现在开始,你‘确实’有精神病!”
黎蕴将黎玥带到伦敦的一处简单公寓内,窗帘紧闭,昏暗的灯光将房间照得如同牢笼。
黎玥蜷缩在沙发上,浑身发抖,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哥……给我……求你了……”
她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站在阴影中的黎蕴,泪水混着鼻涕狼狈地糊在脸上,哪还有半分剑桥金融精英的模样?
黎蕴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烫到手指也浑然不觉。
他的妹妹——那个从小聪慧过人、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黎玥——竟然吸毒,甚至贩毒。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一寸寸割着他的神经。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黎蕴突然转身,一把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墙壁!
“砰——!”
碎片四溅,其中一片划过黎玥的小腿,鲜血蜿蜒而下,可她似乎感觉不到痛,只是痉挛着抓住沙发扶手,牙齿咯咯打颤。
“我……我控制不住……”黎玥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一开始只是倒卖奢侈品……后来他们告诉我……运毒利润翻十倍……”
他猛地拽起黎玥的衣领,强迫她看向客厅的全身镜:“看看你现在像什么?啊?!”
镜中的黎玥脸色青白,眼窝深陷,嘴唇因毒瘾发作而干裂出血。
她看着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崩溃大哭:“我也不想啊!可他们给我下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戒不掉了……”
黎蕴的手剧烈颤抖着,最终颓然松开。
他拿出精神病专家开的“处方药”——实则是掺杂了微量替代毒品的镇静剂,递给黎玥。
“吃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别让我说第二遍。”
黎玥如获至宝,颤抖着吞下药片,片刻后,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眼神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哥……”她怯生生地抓住黎蕴的袖口,“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
黎蕴低头看着这个曾经让他骄傲的妹妹,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
他花了重金伪造精神病史,动用所有人脉才把她从警局捞出来——可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黎玥。”他蹲下身,直视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可怕,“从今天开始,你哪也别想去。”
黎玥猛地瞪大眼睛:“不!哥!你不能——”
黎玥瘫软在地上,终于崩溃地捂住脸。
黎蕴转身走向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妹妹,拳头攥得死紧。
他恨她的堕落。
更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
门外,伦敦的夜雨倾盆而下,淋湿了他笔挺的西装,也冲散了他眼角那滴未落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