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裴焰之那座烂尾的赌场后,楚晔辰开着黑色迈巴赫前往落在湄公河畔附近的私人庄园。
此时柬埔寨金边的午后湿热的风裹挟着湄公河的水汽扑面而来,龙八爷的私人庄园坐,高耸的棕榈树环绕着白色大理石建筑,庄重而神秘。
林奕暖坐在车内,指尖轻轻摩挲着膝上的紫檀木礼盒,这是楚晔辰精心准备的见面礼。
楚晔辰的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入庄园,车门打开,他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领带夹是低调的铂金质地,腕间的百达翡丽相得益彰。
林奕暖跟在他身后,一袭黑色改良旗袍,长发挽起,露出纤细白嫩的脖颈。
她的妆容淡雅,耳垂上一对翡翠坠子随着步伐轻晃——那是楚晔辰今早亲手为她戴上的。
“龙八爷是柬埔寨商业博彩管理委员会的副会长。” 上车前,楚晔辰叮嘱林奕暖,“但他也是条老狐狸,待会你别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林奕暖点头,目光扫过庄园外巡逻的武装保镖,那些人腰间鼓胀,明显藏着家伙。
楚晔辰的语气平静,却让林奕暖察觉到一丝不同——
他似乎很少会为了见某个人,如此郑重其事。
黑色迈巴赫停稳后,一位穿白色亚麻西装的中年男子迎上来——
正是Riky,龙八爷的心腹。
楚总,久等了。Riky笑容殷勤,目光却在林奕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八爷正在茶室等您。
茶室弥漫着沉香木的气息,龙八爷盘腿坐在矮榻上,灰白的鬓角梳得一丝不苟,手中把玩着一串紫檀佛珠。
见到二人进来,他眯起眼笑了:楚总最近倒是少去澳门葡京了。
楚晔辰不卑不亢地行礼:最近确实忙了点,等忙完这一阵,一定去您的场子好好玩玩。
龙八爷转过身,目光却直接越过楚晔辰,落在林奕暖脸上。
那一瞬间,龙八爷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骤然收紧。
太像了。
那双杏眼,那鼻梁的弧度,甚至抿唇时嘴角的倔强——活脱脱是三十年前的林茵。
“这位是?”龙八爷的声音有些哑。
楚晔辰侧身,手掌虚扶在林奕暖腰后:“林奕暖,楚氏欧洲金融部顾问。”
龙八爷缓缓走近,目光始终未从林奕暖脸上移开:“林小姐……是云城人?”
林奕暖点了点头,礼貌地伸出手:“龙会长,幸会。”
龙八爷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恍惚了一瞬,掌心粗粝的茧子摩挲过她的指节,像是确认什么。
林茵的手,也曾这样纤细,却因常年码牌而带着薄茧。
他很快松开,示意二人入座。
“当日我从澳门葡京赌场的监控看到了林小姐的表现,真是令人印象深刻。”龙八爷缓缓开口,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闲聊,“年纪轻轻,赌术却如此精湛。”
林奕暖微微一笑:“运气好罢了。”
龙八爷摇头:“赌桌上没有运气,只有算计。”
他说这话时,目光深邃,像是在透过她看向另一个人。
林茵当年,也是这般谦逊,却总能在赌桌上大杀四方。
楚晔辰敏锐地察觉到龙八爷眼神中的异样,但并未点破,只是顺着话题聊起柬埔寨赌牌竞标的事。
“龙会长。”楚晔辰微微颔首,将手中的紫檀木盒放在茶几上,“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盒盖掀开,里面是一尊纯金打造的四面佛,佛首镶嵌着缅甸鸽血红宝石,在灯光下流转着妖冶的光泽。
龙八爷扫了一眼,点燃了一支雪茄,目光锐利的盯着楚晔辰笑道:“楚总出手阔绰,看来这次所求不小。”
楚晔辰单刀直入:“金边的赌场牌照,我要了。”
龙八爷挑眉,慢条斯理地沏了一壶陈年普洱,茶香氤氲间,他的目光再次掠过林奕暖:“裴焰之为了这块牌照,在我这儿耗了三个月,楚总一句话就想拿走?”
林奕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声音清冷:“龙会长的茶,火候刚好。”
龙八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是林茵最爱的普洱,连品茶时的神态都如出一辙。
龙八爷笑了:“林小姐也懂茶?”
“小时候母亲非常爱喝茶,因此略识得些。”
林奕暖的语气轻描淡写,龙八爷的眼神却暗了暗。
龙八爷当日从监控中看到林奕暖时就让Riky查过她的底细——
十岁便进入福利院,靠奖学金读大学,却被骗进缅北,两度生死边缘挣扎,似乎还与裴焰之和明薇蔷有着不小的纠葛。
而她的母亲林茵,当年离开澳门后,竟落得如此结局……
龙八爷的手指微微一颤,茶水溅在虎口,烫得他眉心一跳。
楚晔辰适时开口:“裴焰之的筹码,无非是让出三成利润。但我可以给龙会长更好的条件——”
“干股。”他指尖点了点桌面,“牌照到手,您直接入股,利润分成,我们五五开。”
龙八爷眯起眼,没有立刻回应。
他当然知道楚晔辰的野心——拿下金边的赌场牌照,等于切断了裴焰之一条重要的现金流获取途径。
而龙八爷更清楚的是,自己本就不打算将牌照给裴焰之。
但他想要的,远不止利润。
“楚总的诚意我收到了。”他缓缓开口,目光却盯着林奕暖,“但我有个条件。”
楚晔辰点燃一支雪茄,瞬间挑眉:“您说。”
“牌照的相关事宜,我要林小姐亲自对接。”龙八爷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眼神却瞥向林奕暖。
楚晔辰的眸色一冷,指节在茶杯上敲了敲:“龙叔,这不合规矩。”
“放心。”龙八爷轻笑,“我只是……觉得林小姐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可以。”还未等楚晔辰开口,林奕暖干脆利落地应下,眼神不卑不亢。
“但我有个要求——裴焰之盘下的赌场我们也想要,请龙八爷帮帮忙。”
龙八爷欣赏地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
他起身,从书柜中取出一份烫金文件,推到楚晔辰面前:“这是预批函,正式的牌照一周后会下发。”
楚晔辰接过文件,唇角微勾:“合作愉快。”
整个会面,龙八爷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热情,也不显疏离。
但每当林奕暖低头喝茶,或是侧耳倾听楚晔辰说话时,他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眼底藏着难以言说的怜惜。
如果当年他能再强势一点,留住林茵……
夕阳渐沉,庄园的灯盏次第亮起。
会面结束时,楚晔辰和林奕暖起身告辞。
龙八爷笑了笑,目光温和的看向林奕暖:“年轻人,好好照顾自己。”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林奕暖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并未多想,只是礼貌地道别。
目送他们的车驶离庄园,龙八爷站在原地许久,才缓缓转身。
有些过去,就让它永远沉默。
至少现在,他还能以这种方式,护一护故人的女儿。
回程的车上,楚晔辰看向林奕暖:“你怎么答应的那么快,不怕龙八爷对你有别的企图?”
林奕暖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淡淡道:“他不会,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段遗憾的往事。”
她顿了顿接着开口:“我总感觉龙八爷与我母亲相识,也许只是我的猜测......”
楚晔辰没有再问。
有些秘密,也许不必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