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元宵挂灯,喜乐满泉
元宵的月光像泼了层银,把灵脉馆的青石板路照得亮堂堂的。泉边的柳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圆滚滚的宫灯,有展翅的蝴蝶灯,还有孩子们亲手做的纸船灯,烛火在灯罩里轻轻晃,把水面映得五光十色,像撒了把碎宝石。
“陈伯伯,您看我的兔子灯!”小石头举着个自制的灯笼跑过来,竹架上糊着白纸,画着两只长耳朵兔子,烛火从纸里透出来,把兔子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在蹦跳。他的新布鞋沾着露水,裤脚湿漉漉的,却跑得满脸通红,眼里的光比灯笼还亮。
陈默刚把最后一盏“兰草灯”挂在泉边的石碑旁,灯罩上是慕白绣的兰草,针脚细密,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做得好,”他笑着摸了摸小石头的头,“比我小时候做的强多了。”他想起墨兰十五岁那年的元宵,用灵脉泉的冰雕刻了盏灯,里面点上蜡烛,冰灯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兰草的影子在泉里晃,引得全村人都来看。
铁牛扛着桶新酿的米酒走来,桶沿挂着串红绸,酒香混着灯笼的蜡味,在空气里漫开。“来尝尝这‘元宵酿’,”他给每人都倒了一碗,酒液在粗瓷碗里晃出琥珀色的光,“老张说加了灵脉泉的蜂蜜,甜丝丝的,小孩子也能抿一口。”
慕白端着盘刚炸好的元宵,芝麻馅的圆滚滚,豆沙馅的缀着红点,像颗颗小灯笼。“刚出锅的,烫嘴呢,”她把元宵分给围着灯笼转的孩子们,指尖被热气熏得发红,“秦先生说元宵要吃烫的,日子才能过得热热闹闹。”
孩子们捧着元宵,小口小口地吹着,嘴里还在念叨着灯谜。秦先生在学堂门口挂了串灯谜,猜对的能得块麦芽糖,引得小家伙们围在那里,仰着小脸冥思苦想。“‘小时穿黑衣,大时穿绿袍,水里过日子,岸上来睡觉’,”小丫头指着条谜语,奶声奶气地问,“先生,这是青蛙吗?”
秦先生捋着胡须笑:“正是!丫头聪明,来,这糖给你。”他手里的麦芽糖在月光下泛着琥珀光,像块凝固的月光。
泉边的灯笼越挂越多,连石鱼的背上都放了盏小灯,烛火映得石鱼的影子在水里游,像活了过来。巡逻队的弟兄们划着竹筏,把纸船灯放进泉里,灯笼顺着水流漂向泉眼,烛光在水面连成条金色的带子,萤火虫在灯影周围飞舞,像护送着这些小小的心愿。
“墨兰姐姐肯定喜欢这些灯,”小石头蹲在泉边,看着自己的兔子灯漂远,“她日记里画过元宵的灯,说最盼着泉里的灯能漂到天上,让月亮也看看。”
陈默望着那片流动的光,忽然想起墨兰画里的场景:元宵夜,她举着冰灯站在泉边,墨老鬼在旁边给她猜灯谜,冰灯的光映着两人的笑,像幅温暖的画。画旁写着:“灯要亮,人要聚,日子才能像这元宵一样,团团圆圆,甜甜蜜蜜。”
铁牛忽然扯开嗓子唱起来,是首老掉牙的《元宵谣》:“灯照泉,泉映月,灵脉馆里人团圆;猜灯谜,吃汤圆,岁岁年年都平安……”他的嗓子粗哑,却唱得格外认真,引得众人都跟着哼唱,歌声混着泉水流淌的声音,像支温柔的歌。
午夜的钟声敲响时,孩子们还在追逐打闹,灯笼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串连在一起的线。慕白煮了锅甜酒元宵,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糯米的软,酒香的醇,混着蜜的甜,在舌尖化开,暖得人心头发热。
陈默坐在泉边的石阶上,看着满泉的灯影,听着远处的欢笑声,忽然觉得,这元宵挂灯的日子,挂的从来不是灯笼,是团圆的喜乐,是心底的期盼,是灵脉馆的人,在岁月里彼此温暖的印记。就像这永不熄灭的烛火,不管风雨如何,总能在每个元宵夜,照亮这方水土,温暖这片人心。
月光渐渐西斜,灯影还在泉里轻轻晃。小石头趴在陈默腿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麦芽糖,嘴角沾着糖渣,像只满足的小松鼠。陈默望着他的睡颜,忽然明白,这些灯笼照亮的,不仅是今夜的泉,更是往后的日子——只要这喜乐还在,这团圆的念想不变,灵脉馆的故事就会像这年年亮起的元宵灯,在时光里闪着暖光,一年又一年,明亮而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