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净禅死后的一百年,司镜常做那一个梦。
荼蘼又艳丽的玫瑰花,慑人的百花香,在梦中挥之不去。
眉心那颗小痣上被玫瑰枝刺了一下。
不疼,但是血珠却渗了出来,慢慢地在眉心凝聚成米粒般的一滴,覆盖了原来的小痣。
青年的肌肤比雪还要白,唇形极美,唇色又极艳。
在整片花海中,都挑不出一朵玫瑰比青年唇上的颜色更加动人。
青年精致的眼尾微微翘起,眸子低垂,将长睫所形成的天然的眼线拖的更长更媚。
眉心的红却让神情淡漠的青年充满了神性,仿佛垂顾世间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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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凌晨两点半,司镜从睡梦中醒来,打开灯,看了眼挂历。
今天是七夕,挺特别的一个日子。
刚从梦里醒来的他浑身起了一层薄汗,鬓角的发丝打着卷粘在脸上。
想了想,司镜撑起身子,来到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
水雾渐渐弥漫在空气中,暖洋洋的,倒让小脸上的酡红褪去了不少。
身体泡在温暖的热水中,一只细嫩的手抓住浴缸的边缘,透白的肌肤仿佛笼上了一层纱。
水滴从鼻尖滑落,滴在精致的锁骨上。
司镜往身上撩着水,眼神却飘向某处,声音很轻地呢喃着:“一百年了,才敢来找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扭曲了一下。
某种湿冷的阴气充斥在四周。眉心好像被轻轻刺了一下。
然而只是转瞬之间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像这一切都是司镜的错觉一般。
司镜从水中站了起来,并没急着把自己擦干,转身在身后的镜子上擦了擦,拂去镜面上的水雾。
然而下一刻,司镜整个人都僵直住了,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
他发现镜子中的他,在那眉心处,有一颗小小的、红滟的血珠。
思绪仿佛瞬间被冲散了。那片玫瑰花海……不是梦。
那么那个人现在是以什么状态存在的?鬼吗?还是某种精神体?
司镜双眸几乎瞬间涌上了水雾,浑身发抖。
哆嗦了好几下,才将浴袍裹好,逃跑似的钻进被窝。
司镜没看到的是,在自己离开后,重新漫上白雾的镜子上,出现了五官的轮廓。
就像是一个人,将自己的脸贴着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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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司镜翻阅了很多宋爷爷留下的书,却没有哪一本能够解答他的疑惑。
他试图去梦中寻找答案。
然而那之后,他就不再做玫瑰花海的梦了。
但是他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阴冷、粘腻,但是却并不觉得危险。
那双眼并未流露出一丁点恶意,反而哀艳悲伤。
哪怕隔着重重的时光和生死的距离,落在司镜身上的那道目光,还是那么明显。。
怎么会有人,能够那么悲伤呢?
司镜走到哪里,那股如影随影的视线就跟到哪里。
他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无论面对什么事情,他都不喜欢拖着、遮掩着、或者是试探着。
于是司镜决定寻找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