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姜夏已经在酒店收拾行李了。
出差一个月，深市分部已经正常运营起来，现有员工56人，全部是她一个一个签进来的，想想还挺有成就感的。
想到离职的打算，她打电话问林越绩效什么时间能发下来。
“据我所知，石榴科技关于人资方面的绩效一般分两次核算，他们转正前核算一笔，转正后核算另外一笔，转正后的绩效是大头。”林越身体恢复差不多，已经销病假上班，“我明天去总办问问清楚，你这次功劳不小，绩效肯定丰厚。”
“研发人员的试用期也是三个月吗？”她能理解分两次核算，但是三个月....有点久。
“是的，正式员工都是三个月试用期。”林越替她兴奋，振振有词的保证：“妹妹，且等着吧，这一个月干的漂亮，回来姐替你去周老板时老板面前邀功，升职加薪一样都不能少。”
“越姐......”姜夏很迟疑，“你真觉得我干的好吗？”
“当然。”
“可是......我想离职。”
“为什么？”林越立刻炸锅了一样，“干的好好的，我给你的转正申请都弄完流程了，为什么要辞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是谁？我弄他去？”
“没有没有...姜夏赶快否认，“我就是感觉这个工作不适合我，你知道的，我性格软，行政工作需要和人打交道，我总把握不好分寸，总捅娄子，所以......”
“拉倒吧，那些篓子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你要是因为这个辞职，我不批的啊，我也不会让周总批的。”林越被姜夏的辞职原因搞得莫名其妙，林越再次问她：“姜夏，你告诉我，是不是被欺负了？”
姜夏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否认：“没有，不是你想得那样。”
林越这个年纪的女人，其实一点就能明白个大概，漂亮不谙世事的姑娘被欺负，无非就那几种脏的，小姑娘也不好意思声张，只能自己咽下去。
“没有最好，有事你一定要告诉姐，姐是你师父，半个娘，知道吗？”
“好。”姜夏被她称娘弄笑了，“等我拿到钱，一定好好孝敬娘。”
“吃的不行哈，现在嘴被家里严格管控着。你快回来吧，姐有点想你了呢。”
“嗯，明天下午的飞机。”
被林越一说，姜夏也想快点回京北了，这一个月她经历了挫败、沮丧、欣喜、悲愤、震惊...各种情绪，有点刺激，有点不安，又有点新奇，总之乱七八糟，还是快点结束的好。
但事情总是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隔天一早，姜夏接到周南风的电话，让她去公司接待一个临时合作洽谈会，与昨天讲标的东顺医疗项目相关。
老板的指令最大，她把箱子里的衬衫裙掏出来换上，背着包再去公司加班。
天气不大好，阴沉闷热，走出酒店大门，姜夏身上迅速汗涔涔的，考虑到脸上的粉底液，她放弃步行的习惯。
虽然是周六，早上八点多仍然不好打车，她看着打车软件四十多号的排队，有点羡慕前阵子天天有车开的日子。
路边站了好一会，一台黑车从侧面开过来，她不自觉的瞄过去看车牌号，接她单的也是一台黑车。
车牌号对不上，再看车标，也对不上。
但车倒是熟悉的。
昨天某人开的那台智驾电车。
她往后一缩。
才招惹过，某人窝的火估计还没褪，此时面对面，免不得又一顿刻薄嘲讽的难听话。
可此时身前身后没有遮挡，连一棵小树都没有。
她只好直愣愣的站着，难听就难听吧，又不会少块肉。
几秒钟，车加速驶过面前，汇聚到马路的车流里......
倒是她想多了。
*
洽谈会是关于昨天东顺医疗的项目，内定的中标公司是一家成立两个月的医疗器械公司，在人工智能领域完全是白纸，吃不下这个项目，主动找南微商讨合作方案。
引荐人是“黄脸师太”，十万块买通的路子。
周南风来不及过来深市，仍然要姜夏听时景初安排。
因为是周六，这边还没开始流行加班，办公室只有姜夏一个人的身影。
准备好大会议室，她把办公区的卫生又检查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坐在前台等候接待。
没多久，兰琪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早上才视而不见的时大老板。
姜夏出来开门，大老板仍然视而不见，一脸淡然的往里面走，眼皮都没掀一下。
而兰琪却截然不同，从踏进门就开始挑毛病，一会说玻璃门上有指纹，一会说门口的发财树有枯叶子，再到会议室太大，投影屏太小。
姜夏逐一进行整改。
“兰助理，你看话筒位置可以吗？”重新整理小会议室，姜夏征求兰琪的意见。
兰琪过来把话筒、遥控和投影屏的位置都调整了一下，“行了，你去准备果盘吧，会议期间你就在外面候着，有需要我会随时唤你，机灵点。”
姜夏抠了抠手心，“好的，兰助理。”
兰琪的盛气凌人吹毛求疵让姜夏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同样是助理，地位差距巨大。
同样盛气凌人的还有她的老板。
洽谈开始，对方提出人员派遣的合作方式，也就是让周南风把相关技术人员外包给对方。这种方式省钱省事，很多公司都喜欢这种模式，出了问题直接推到外包人员身上，公司可以推脱责任。
作为乙方谈判代表，时景初直接两手一摊，“早说外包，就不用各位跑这趟了。我们公司技术人员都是行业精英，被你们当民工用，不可能的。”
他的话毫不拐弯，直直的砸出去，对方一行五个人都被这话砸的噎住。
兰琪惯见这种场面，站起来给人添茶缓和气氛。她把自己电脑屏幕投影到前面大屏上，打开几份ppt，聊天一样的展示石榴科技在业内的几宗重要项目，从多维对比凸显技术人员的重要性，和外包的风险。
“无论在质量、进度、管理和信息安全方面，外包的合作方式明显风险高跟多，贵公司刚刚成立不久，通过这个项目在智能医疗行业打开市场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如果外包，开局即拉低了公司格局，我想这个不是贵公司想要的。”
在几个外行面前，兰琪的专业分析和临场应变强的可怕。
时景初再添一把火：“分包也不接受，这种项目涉及信息安全，我们有很多重要的专利技术很重要，不能随便使用 。”
对方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胖头男人，听见他的话当然不高兴：“我姑姑说你们意向很足，我才来找你们第一个谈的，时总这样说，明摆着看不上我们，你们不肯外包就算了，我找别的公司合作。”
这种话对时景初起不了任何作用，“各公司有各公司的风格和底线，你们请便！”
大头男人大概没见过这样硬气的乙方，收拾东西就要走，兰琪也并不挽留，陪着微笑：“我送你们下去。”
胖头男人带着人悻悻的离开，在线上等着的周南风还没有机会说一句话。
姜夏站在门外，全程见证了这场不到半小时的洽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