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房内的悲鸣戛然而止。
白怀月僵在原地，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冰冷的机械音。
【大秦人屠系统，激活成功。】
【本系统旨在辅助宿主，斩大秦之敌，护万里山河。】
【斩杀任何对大秦有敌意之生灵，皆可获得“屠戮值”。】
一个半透明的面板，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的视野里。
上面只有几个简单的选项：【个人属性】、【系统商城】、【背包】。
白怀月木然地“看”向【系统商城】。
琳琅满目的商品列表展开。
【洗髓丹：伐毛洗髓，脱胎换骨，改善修炼体质。售价：100屠戮值。】
【破劫丹：化解一切诅咒、厄运、灾煞之体。售价：屠戮值。】
【长生丹：增加百年寿元。售价：屠戮值。】
……
破劫丹。
化解一切诅咒。
白怀月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他死死“盯”着那三个字，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可以的……这该死的天罚之体，是可以被化解的。
可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现在才来！
要是早来二十年，哪怕是早来一天！老爷子他……他就不用死了！
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和荒谬感涌上心头，让他想笑，却比哭还难看。
【检测到宿主首次激活，发放新手大礼包一份，是否开启？】
白怀月没有理会。
他现在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半点兴趣。
系统见他没反应，自作主张地弹出一个提示。
【新手大礼包已自动开启。】
【恭喜宿主获得：洗髓丹*1，剑技*九剑（融会贯通），雪中人物卡*1。】
无数关于剑招的理解和运用法门，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仿佛他已经苦练了数十年。
可他只是漠然地扫过这些奖励，然后强行关闭了系统界面。
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安葬老爷子。
白怀月缓缓站起身，因为跪得太久，双腿一阵发麻，差点摔倒。
他扶着床沿，看着床榻上安详的老人。
他想起了很多事。
老爷子总说自己酒量不行，却老是喝多，喝多了就抱着那把从不离身的秦剑，念叨着自己是个该死之人，能把他养这么大，已经是赚了。
他以前不懂。
现在全明白了。
白怀月俯下身，小心地将白起的遗体背到自己背上。
老人的身体很轻，轻得让他心口发慌。
他背着他，一步一步，走向那扇破旧的木门。
吱呀——
门被推开，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有些刺眼。
聚集在门外的村民们，一见他背着尸体出来，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一些人脸上带着明显的畏惧，躲得远远的。
但更多的人，特别是那些受过白起恩惠的老人，都红了眼眶。
“白老哥……”
“怀月啊，节哀。”
白怀月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他只是背着自己的全世界，沉默地穿过人群。
他要去村口。
村口那棵最大的杨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包。
老爷子生前指着那里说过，要是哪天他没了，就把他埋在那。
那里地势高，能看见北边一望无际的草原。
他说，他要一直看着，看看那帮胡狗还敢不敢过来祸害大秦的百姓。
白怀月背着老人，走得很稳。
他来到杨树下，轻轻地将遗体放下，让他靠着树干。
然后，他解下了老人身上那把古朴的秦剑。
锵！
长剑出鞘，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森然的寒光。
这把剑，不知饮过多少敌人的血。
今天，却要为它的主人，掘开一方安息之地。
白怀月双手握剑，将剑尖狠狠刺入脚下的土地。
一下，又一下。
坚硬的土地磨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剑柄流下，混入泥土之中。
他感觉不到疼。
也感觉不到累。
他只知道挖，不停地挖，直到一个足够深的坑洞出现在眼前。
他跳出坑，将白起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
然后，他跪在地上，用双手，一捧一捧地将土填回去。
直到一个小小的坟包，重新出现在大杨树旁。
白怀月做完这一切，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在坟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
同一时间。
咸阳，王家府邸。
身为通武侯的王贲，正襟危坐于主位，他的儿子王离，则恭敬地站在一旁。
王家上下，无论老少，此刻都聚集在祠堂之中。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端起一碗酒，洒在地上。
“白老哥，你我相识于军伍，斗了一辈子，也敬了一辈子。”
“你走得……太早了啊！”
“王家子孙，跪！”
随着老人一声令下，王贲、王离，以及所有王家后人，齐刷刷跪倒一片。
“恭送武安君！”
北疆，长城防线。
上将军蒙恬得到消息后，连夜策马赶到一处最大的军营。
他翻身下马，甲胄未解，径直走上点将台。
“传我将令，全军集结！”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夜空。
数十万大秦锐士从各自的营帐中涌出，迅速列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黑压压的一片，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蒙恬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那一张张坚毅的面庞。
他深吸一口气，脱下自己的头盔。
“将士们！”
“就在昨夜，我大秦的武安君，百战不败的军神，白起，薨了！”
整个军阵，一片死寂。
许多老兵的身体，都开始轻微地颤抖。
武安君！
那个名字，是他们所有秦国军人心中，至高无上的信仰！
蒙恬举起手中的酒碗，面向北方，那是渔阳郡的方向。
“我蒙恬，受武安君指点良多，今日，当敬一碗！”
他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而后狠狠摔在地上。
“全军！”
“随我，恭送武安君！！”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底下的数十万将士，仿佛被瞬间点燃。
他们齐齐举起手中的戈矛，用力地敲击着自己的胸甲。
咚！咚！咚！
整齐划一的闷响，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
“恭送武安君！！”
“恭送武安君！！”
“恭送武安君！！”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震得整个北疆大地都在嗡嗡作响。
那帮在长城外窥探的胡人骑兵，被这股气势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回了草原深处。
他们以为，秦人又要打过来了。
他们不知道。
这只是一个帝国的军队，在用自己的方式，送别他们的神。
这一夜，相似的场景，在大秦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无数人自发地走出家门，面向东方，洒下一杯水酒。
武安君。
杀神。
军神。
这个男人的名字，成了所有秦人心中共同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