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十里处的一片乱葬岗。
这里荒无人烟,野草长得比人还高,几只乌鸦落在枯死的树杈上,发出难听的叫声。
“噗通!”
一块不起眼的土坡下面,一块石板被人从里面推开。
刀疤脸第一个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安全之后,才对着下面的人招了招手。
“快!快出来!”
瘦猴子,胖子,还有那三十多个罗网杀手,一个个灰头土脸地从密道里爬了出来。
“呼……总算是出来了!”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鬼地方,差点没把俺憋死!”
“行了,别废话了!”刀疤脸踹了他一脚,“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赶紧离开!”
“老大,我们现在去哪?”瘦猴子问道。
“先去东边的破庙歇歇脚,等天亮了,再想办法混出函谷关,去东郡。”刀疤脸指了指东边的方向。
众人点了点头,正准备动身。
就在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嘿嘿,几位,这么急着走,是想去哪啊?”
众人骇然回头。
只见一个铁塔般的壮汉,扛着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双刃矛,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在他身后,还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少说也有五百个,一个个手持兵刃,甲胄鲜明,将他们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正是奉了白怀月之命,在这里守株待兔的冉闵和他手下的五百亲卫。
“你……你们是什么人?!”刀疤脸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扛矛的壮汉,气息之强,远在他之上。
“俺是谁?”冉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俺是你爷爷!”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双刃矛,已经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刀疤脸的面门而去!
刀疤脸瞳孔一缩,他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连个反应的时间都不给。
他急忙举起手中的短刀去挡。
“当!”
一声巨响!
刀疤脸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刀身上传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直流。
他整个人,更是被这一矛,直接扫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一招!
只用了一招,就秒杀了一个地字级的头目!
剩下的那些罗网杀手,全都吓傻了。
“跑啊!”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人顿时作鸟兽散,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想跑?晚了!”
冉闵冷笑一声,对着身后的亲卫一挥手。
“一个不留,全给俺宰了!”
“杀!”
五百亲卫,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如同猛虎下山,扑向了那些四散而逃的罗网杀手。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这些罗网杀手,虽然也算是精锐,但在冉闵和他手下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面前,就跟待宰的羔羊一样。
惨叫声,哀嚎声,兵器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战斗就结束了。
三十多个罗网杀手,全部被斩杀当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浓郁的血腥味,在乱葬岗的上空弥漫开来。
“呸!一群废物!”
冉闵走到那个还没死透的刀疤脸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嫌弃地吐了口唾沫。
刀疤脸睁着眼睛,嘴里冒着血泡,死死地盯着冉闵,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你……你到底……是谁?”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记住,杀你的人,叫冉闵!”
冉闵说完,脚下用力。
“咔嚓”一声,刀疤脸的胸骨,尽数碎裂,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就在这时,密道的出口处,又传来了一阵骚动。
章邯带着一队影密卫,从里面冲了出来。
当他看到眼前这片尸横遍野的修罗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看着站在尸体中间,浑身浴血,如同魔神一般的冉闵,还有他身后那五百名杀气腾腾的亲卫,脑子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来。
“冉……冉将军?”章邯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哟,是你啊,章邯统领。”冉闵看到他,倒是没怎么意外,“你也来凑热闹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章邯指着满地的尸体,艰难地问道。
他一路从密道追出来,一个人影都没看到,还以为让那些罗网的余孽给跑了。
没想到,他们全死在了这里。
“没什么,就是宰了几条不听话的狗而已。”冉闵说得轻描淡写。
章邯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几条狗?
这可是三十多个罗网的杀手!就这么被……宰了?
他看着冉闵和他手下那些亲卫,心里第一次对白怀月的这股力量,有了清晰的认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军队了,这是一群虎狼之师!
“冉将军,你……你这是奉了谁的命令?”章邯还是忍不住问道。
私自调动军队,在城外伏杀罗网的人,这可不是小事。
“当然是俺哥的命令。”冉闵理所当然地说道。
章邯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他……
他做事,难道就从来不考虑后果的吗?
“白将军呢?”章邯沉声问道。
“我在这里。”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章邯回头望去,只见白怀月正背着手,从一棵大树后面,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他的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就好像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白将军。”章邯看着他,心情很复杂,“你可知,你今晚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大秦的律法?”
“哦?是吗?”白怀月走到他面前,笑了笑,“我杀了几个意图叛逃的罗网杀手,怎么就触犯律法了?”
“他们是叛是忠,自有影密卫和陛下定夺!还轮不到你来私设刑堂!”章邯的语气,重了几分。
“章邯统领,你这话就说错了。”白怀月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陛下,已经有意让我接管罗网。那么,清理门户,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你!”章邯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陛下是这么说了。
可那也只是“有意”,还没正式下旨呢!
你就已经开始行使权力了?
“怎么,章邯统领觉得我做得不对?”白怀月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锐利,“还是说,章邯统领觉得,这些罗网的余孽,应该由你们影密卫来处理?”
章邯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听出了白怀月话里的意思。
这是在跟他……抢功,或者说,是在宣示主权。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从今以后,罗网的事,他影密卫,少插手!
章邯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兄长,第一次感觉到了他的强势和霸道。
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将了。
他正在向一个真正的权臣,蜕变。
章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里,就交给白将军处理了。”
说完,他对着白怀-月,拱了拱手,然后带着他的人,转身离去。
他知道,自己今晚,输了一阵。
看着章邯离去的背影,冉闵不屑地撇了撇嘴。
“什么玩意儿,就会耍官威。”
白怀月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满地的尸体,眼神深邃。
杀鸡儆猴。
他今晚,杀的不仅仅是这三十多个罗网杀手。
他杀的,是所有对即将到来的“整编”,心怀不满和抗拒的人。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针对整个罗网的血腥清洗,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