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在小餐馆里逐渐升腾的、带着烟火气的温馨,并未持续太久。
饭吃到最后,云清漪坚持要付账,仿佛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使命,脸上的表情都明朗了几分。
两人走出餐馆,准备各自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嚣张的汽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了不远处一家明显高档得多、灯火辉煌的酒楼门前。
那是一家名为“悦府”的高级食府,门口站着穿着笔挺制服的门童,与周围的环境截然不同。
江寒和云清漪下意识地朝那边瞥了一眼。
只见一辆骚包至极的亮蓝色兰博基尼跑车,以一个极其张扬的姿势斜停在酒楼门口,几乎堵住了半边路。
车门如同翅膀般向上打开,一个穿着件花色骚气、价格不菲的纪梵希衬衫的年轻男子,从驾驶座上钻了出来。
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纪,头发用发胶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遮住了半张脸的墨镜,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面容透着一种长期纵欲过度的虚浮和苍白。
他嘴角叼着一根还没点燃的雪茄,下巴微微抬起,一副眼高于顶、睥睨众生的倨傲模样。
他随手将车钥匙抛给慌忙迎上来的门童,动作漫不经心,仿佛丢出去的不是几百万的豪车,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玩具。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花里胡哨的衬衫领口,迈着一种六亲不认的、仿佛整个苏杭城都是他家后花园的步伐,就要往酒楼里走。
这个人…
江寒的目光在那男子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
林耀东。
虽然从未正式见过面,但江寒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这个名字,以及许薇昨晚那冰冷刻毒的声音
——“你爸爸早就把你许配给我哥了!林耀东!”
苏雨柔那个名义上的、让她恐惧到宁愿去死的未婚夫!
他竟然来苏杭了?
而且就这么巧,在这里遇上?
江寒的眼神瞬间沉静下来,如同古井无波,但深处却掠过一丝极其冰冷的寒芒。
他周身的气息完美内敛,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恰好路过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
旁边的云清漪也注意到了那个嚣张跋扈的富家子弟,微微蹙了蹙眉,显然对这种张扬的做派不太感冒,但她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江寒身上,小声问:
“江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
江寒收回目光,语气平淡,“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然而,事情似乎并未就此结束。
林耀东原本正要踏入酒楼旋转门,目光随意地扫过街对面。
他的视线先是掠过穿着普通、毫不起眼的江寒,没有丝毫停留,但随即,却像被什么吸引住一样,猛地定格在了江寒身边的云清漪身上!
虽然云清漪只是穿着廉价的套裙,脸色苍白,未施粉黛,但她那份清冷独特的气质和那张我见犹怜的精致小脸,在路灯柔和的光线下,竟有种别样的吸引力,与周围庸脂俗粉截然不同。
林耀东那双被墨镜遮住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带着浓厚占有欲的淫邪光芒。
他脚步一顿,竟然改变了方向,叼着雪茄,晃晃悠悠地就朝着街对面江寒和云清漪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他身后的酒楼门口,迅速跟上来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气息精悍彪悍的保镖,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显然是他的随身护卫。
云清漪察觉到林耀东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自己身上,顿时感到一阵不适和厌恶,下意识地往江寒身后缩了缩,眉头紧紧皱起。
林耀东晃晃悠悠地走到近前,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停下。
他完全无视了站在前面的江寒,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墨镜后的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云清漪,从她苍白的脸蛋到她纤细的脖颈,再到那不合身套裙下微微起伏的胸口,目光如同黏腻的毒蛇,令人作呕。
他拿下叼着的雪茄,吐出一口带着浓重烟味的浊气,嘴角勾起一个自以为魅力十足、实则油腻轻浮的笑容,对着云清漪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哟,哪儿来的小美人儿?
脸色这么白,生病了?
跟这种穷酸小子在路边摊吃饭有什么意思?
跟哥哥我去悦府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他的话露骨而充满侮辱性,带着一种将女性视为玩物的理所当然。
云清漪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寒,眼中涌起怒火和强烈的恶心感:
“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
林耀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嗤笑一声,用雪茄点了点云清漪,又轻蔑地扫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江寒,
“本少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至于这个穷鬼…”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寒那身洗得发白的衣服,眼中鄙夷更甚,
“赶紧滚蛋!别妨碍本少爷的好事!”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上前一步,肌肉绷紧,眼神凶狠地盯住江寒,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仿佛只要林耀东一声令下,就会立刻动手将这只“碍眼的苍蝇”清理掉。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街边的行人纷纷侧目,但看到林耀东那嚣张的架势和凶悍的保镖,都敢怒不敢言,匆匆避开。
云清漪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更加苍白,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被羞辱感。
她死死咬着下唇,抓住江寒衣角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江寒,却依旧平静得可怕。
他甚至没有看那两个气息彪悍的保镖一眼,目光平静地落在林耀东那张因纵欲而虚浮的脸上。
就在林耀东被江寒这种无视的态度激怒,准备让保镖动手的瞬间——
江寒忽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你的肾水,快耗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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