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厅的暖意还没散尽,石蛮掌心的晶体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紫金纹路像活过来般疯狂游走,连带着桌上的灵脉米饭都泛起细碎的涟漪。他猛地起身,晶体已悬浮在半空,投射出的不再是温情的虚影,而是片翻滚的黑雾——那是蚀骨殿方向传来的灵脉波动,带着熟悉的阴冷气息。
“怎么回事?”火离攥紧了腰间的流萤剑,指尖已按在剑柄上。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绷紧,目光扫过窗外,灵脉树的叶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卷曲,翠绿的叶片边缘泛起焦黑。
血煞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抓起靠在墙角的重斧,斧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是蚀骨殿的邪气?不对,这波动比之前的更烈。”他几步跨到门口,猛地推开木门,冷风裹挟着沙砾灌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灵脉树快撑不住了!”
石蛮盯着晶体中的黑雾,那雾气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黑影在蠕动,像是被惊动的虫群。“不是蚀骨殿的残党,”他沉声道,“是更深层的灵脉污染,从地底漫上来的。”话音刚落,脚下的青砖突然传来“咔”的脆响,一道蛛网般的裂痕从墙角蔓延开来,裂痕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所过之处,地面竟结出层薄薄的黑冰。
“老管家!带孩子们进密室!”石蛮扬声喊道,同时将晶体往空中一抛。紫金光芒暴涨,在饭厅上空织成道光网,暂时挡住了地面渗出的黑气。“火离,跟我去查源头!血煞,守住聚灵亭入口,别让黑气扩散到住宅区!”
“得嘞!”血煞扛着斧头往院外冲,路过灵脉树时,顺手扯下块燃烧的灵脉枝桠——那树枝不知何时自行燃起,火焰呈诡异的墨绿色,“他娘的,连灵脉树都被引动了,这邪气够邪门!”
火离已拔剑出鞘,流萤剑的青光在昏暗里格外刺眼:“往哪走?”
石蛮盯着晶体投射的黑雾中心,那里有个不断扩大的漩涡:“后山灵脉泉!那里是聚灵亭的灵脉源头,邪气是从泉眼漫上来的!”
两人冲出饭厅,夜风已带着刺骨的寒意。往日里泛着莹光的灵脉小径此刻像被墨染过,石板缝隙中渗出的黑气凝聚成细小的藤蔓,正往两侧的房屋爬去。石蛮挥掌拍出紫金灵流,将靠近屋檐的黑气震散,却见那些黑气落地后又迅速聚拢,甚至比之前更浓郁了些。
“这玩意儿能再生?”火离一剑劈开缠向石蛮脚踝的黑藤,剑刃划过的地方冒起白烟,“像是有智慧,在故意消耗我们的灵力。”
石蛮没答话,只是加快了脚步。晶体在前方引路,光芒忽明忽暗,显然那源头的邪气正与聚灵亭的灵脉激烈冲撞。转过山腰的弯道,灵脉泉的轮廓已在前方显现——往日里喷涌着清澈灵泉的泉眼,此刻正咕嘟咕嘟翻涌着黑色的泥浆,泉边的灵脉石雕像被黑气包裹,原本慈祥的面容变得狰狞,双眼空洞处淌下黑色的汁液。
“果然是这里。”石蛮停在距泉眼十步外,掌心凝聚起紫金灵团,“泉眼底下的灵脉节点被污染了,必须重新封印。”
火离绕到泉眼另一侧,流萤剑在地面画出道弧光,将试图绕后的黑气斩断:“怎么封?寻常灵脉符怕是镇不住。”她话音刚落,泉眼突然炸开,黑色泥浆飞溅,一只由黑气凝聚而成的巨手猛地从泉底探出来,带着腥腐的气息抓向石蛮。
石蛮侧身避开,晶体瞬间落在他手中,紫金光芒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用聚灵阵!火离,还记得老营主教的七星定位法吗?”
“当然!”火离足尖一点,身形如轻燕般跃至左侧的灵脉石旁,剑指在石上迅速点出七个光点,“左枢位就绪!”
“右枢位!”石蛮同时落在右侧的巨石上,指尖按向石上的凹槽,紫金光芒顺着凹槽流淌,与火离的青光遥相呼应。
黑气巨手再次袭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石蛮与火离对视一眼,同时催动灵力——两道光芒从七星点位暴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个巨大的星图,将泉眼牢牢罩住。黑气撞在星图上,发出凄厉的嘶鸣,却被死死挡在光罩内。
“还差最后一位!”火离额角渗出细汗,维持星图已让她灵力消耗不小,“天权位得有人坐镇!”
石蛮正欲回应,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血煞扛着斧头喘着粗气跑来,斧刃上还挂着几缕被斩断的黑藤:“老子把入口封死了!需要帮忙尽管说!”他看到泉眼的景象,眼睛一瞪,“这黑泥汤子就是源头?看老子劈了它!”
“别冲动!”石蛮喊道,“血煞,站到泉眼正前方的那块青石上,用你的灵力稳住天权位!”
血煞虽不明所以,却毫不犹豫地跨步上前,重斧往青石上一插,磅礴的土系灵力顺着斧柄灌入地面。“这样?”
“对!”石蛮喊道,“守住!”
三星归位,星图光芒大盛,紫金与青光交织着压向泉眼,黑色泥浆的翻涌渐渐平息,黑气像是被扼住喉咙般慢慢缩回泉底。石蛮盯着泉眼中心,那里的黑色正被星图的光芒一点点驱散,露出底下原本莹白的灵脉石——还好,污染尚未深入核心。
就在此时,晶体突然发出“嗡”的一声轻响,紫金光芒中混入丝微弱的赤金,那是赤砂留在晶体中的灵脉印记。石蛮心中一动,顺着那丝赤金灵力引导,星图竟自行旋转起来,将泉眼中残留的黑气绞成碎片,化作无害的灵雾消散在空气中。
“成了?”血煞抹了把脸上的汗,刚要抬脚,却发现青石已与他的灵力相连,“哎?老子动不了了?”
“等星图完全收束才行。”火离收剑入鞘,走到石蛮身边,看着泉眼重新涌出清澈的灵泉,才松了口气,“这邪气来得蹊跷,不像是蚀骨殿的手笔,倒像是……”
“像是有人在刻意撬动灵脉节点。”石蛮接过缓缓落下的晶体,上面的紫金纹路已恢复平稳,“聚灵亭的灵脉与十二圣座相连,这里一动,其他节点怕是也……”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钟声——那是聚灵亭最高的望塔发出的警示钟,只有在十二圣座同时异动时才会敲响。石蛮抬头望向夜空,原本该繁星密布的天际,此刻已被大片乌云笼罩,连月亮都透着层诡异的暗红。
血煞的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看来,这饭是吃不安稳了。”
石蛮握紧晶体,掌心的温度仿佛能驱散周遭的寒意:“走,回饭厅。老管家那里,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旧事。”
三人转身往回走,灵脉树的叶子已不再卷曲,只是依旧泛着淡淡的焦黑,像在无声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饭厅的烛火还亮着,却不知那扇紧闭的木门后,等待他们的是安宁,还是更深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