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在她识海一闪而过,楚明舒猛地睁眼。
未来警告还在脑子里回荡,但她没时间细想。
萧沉舟扶着她站起来,剑柄上的血已经干了。她左臂的胎记发烫,像有根针在里面来回穿刺。两人刚走出祭坛废墟,远处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队药谷弟子抬着担架狂奔而来,最前面那人脸上全是红斑,皮肤像是被火燎过,边缘正在溃烂。
“救……救命……”那人喉咙里挤出声音,手一松,从怀里掉出个小药包。
楚明舒弯腰捡起,标签写着“清毒散”。
她没拆开,直接塞进储物囊。
“多少人这样了?”她问。
“三天,三百多个。”萧沉舟盯着那人的手臂,“修为全废了。”
楚明舒点头,抬脚就走。
药谷外围已经乱成一团。临时搭的棚子里躺满了人,一个个身上爬满赤斑,有人抽搐,有人哭喊。几个药师正忙着分药,手里拿的正是“清毒散”。
她冲过去一把打翻药盘。
“谁让你们用这个的?”
“楚姑娘?”一个老药师认出她,“这是谷主亲自配的方子……”
“放屁。”楚明舒直接把药包撕开,倒出粉末,捏了一点在指尖搓了搓。
然后她闭上眼。
设计天赋启动,分子结构瞬间解析完成。
这不是雪莲精蕊。
是致幻草,还混了某种合成毒素。
她睁开眼,冷笑:“药谷自己产的药材没问题,外运的全被换了?这么专业的调包,你们查不出来?”
老药师脸色变了:“不可能!我们每批都验过……”
“验个鬼。”楚明舒把粉末拍在他手上,“你自己看,致幻草和雪莲精蕊分子排列差0.3纳米,你们用肉眼验?”
老药师说不出话。
萧沉舟站在她身后,眼神扫过四周人群。没人注意到他指间的玉核桃转得越来越快。
楚明舒转身就往药谷主殿走。
刚进门,就听见里面一阵骚动。
白芷站在案前,面纱下的嘴唇紧抿。她面前摊着几份药材报告,手指按在其中一份上,微微发抖。
“又来了。”楚明舒把药包甩在桌上,“第三批‘清毒散’也是假的。”
白芷没抬头:“我知道。”
“你知道?”楚明舒冷笑,“那你还在发?”
“我没发。”白芷终于抬头,“有人冒用药谷名义,在外分发。”
“手法很熟。”楚明舒盯着她,“精准替换,不留痕迹。这种操作,我只在一个人的实验报告里见过。”
她顿了一下。
“秦无绝。”
话音落下的瞬间,识海里的命运书签轻轻闪了一下。
一行字掠过:【实验报告·第三章:记忆载体置换术——通过分子级伪装实现意识转移】
楚明舒瞳孔一缩。
这根本不是投毒。
是实验。
拿活人试药,观察灵根崩解过程,再收集数据。
典型的秦无绝风格。
她正要开口,白芷忽然轻声说:“二十年前……我那位师兄,也做过类似的事。”
空气静了一秒。
楚明舒没动。
萧沉舟在门外,脚步停了。
白芷慢慢合上报告:“他说,只要把杂质清除,人体就能达到完美状态。痛苦、情绪、弱点……都可以抹掉。”
楚明舒立刻接上:“所以他现在还在做同样的事。”
“不一样。”白芷摇头,“他当年失败了。实验体全死了。”
“那这次呢?”楚明舒走到桌边,抽出那份被调包的药材单,“你觉得他会放过这次机会?”
白芷沉默。
楚明舒不再追问,转身走向药材库。
“我要查所有外运记录。”
“可以。”白芷说,“但别碰东侧第三柜。那是古方残卷,禁触。”
“哦。”楚明舒头也不回,“那你等我碰完再说。”
库房里光线昏暗,她直接用金针划破指尖,血滴在储物囊上。
空间能力开启,一堆药材样本浮出来。
她一个个检查,速度极快。
七份“雪莲精蕊”,五份“寒髓草”,全部被替换成致幻草。
但问题不在草本身。
她在其中一份残渣里,发现了一点银色粉末。
不是植物成分。
是金属。
她挑出一点,放在掌心。
金属微粒在她体温下微微震动,像是有信号在传递。
“定位器?”她皱眉。
难怪替换这么精准。
这批假药,是被人远程操控投放的。
她立刻掏出纸笔,画了个反向追踪阵。
刚落下最后一笔,命运书签又闪了。
这次是一段记忆碎片:秦无绝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液体泛着红光。旁边屏幕显示——【赤斑病毒·第一代】。
“还真是病毒。”她低声说。
门帘一掀,白芷走进来。
“查到了什么?”
“你师兄做的东西,现在被他徒弟拿来用了。”楚明舒把那点银粉给她看,“这玩意儿会传信号。谁收到,谁就能知道这批药去了哪儿。”
白芷盯着那点银粉,许久才说:“当年他研究‘纯净体’,最后失控。我亲手烧了他的实验室。”
“结果他换个马甲又来了。”楚明舒收起粉末,“你现在信他还会收手?”
白芷没说话。
楚明舒把追踪阵贴在墙上,注入灵力。
阵法亮起,一道红线指向北方。
“海底。”她说,“又是那里。”
萧沉舟这时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从患者身上取下的皮屑样本。
“赤斑组织还在活性增殖。”他说,“不是普通感染,是程序化扩散。”
“就跟代码一样?”楚明舒接过样本。
“对。”
她冷笑:“秦无绝真是闲得蛋疼,搞个病毒还要写编程逻辑。”
命运书签又闪。
【隐藏批注解锁:赤斑病毒可通过情绪波动加速传播,感染者恐惧越强,扩散越快】
“操。”她直接骂出来,“他还给病毒加buff?”
白芷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楚明舒把批注内容念出来,“我们现在越慌,死得越快。”
三人沉默。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楚明舒冲出去,看见一个患者倒在地上,全身赤斑炸开,像是血管爆裂。
“他刚才看了追踪阵的红线。”萧沉舟说,“以为自己要去送死。”
“情绪触发。”楚明舒蹲下,用金针探他经脉,“病毒在吃他的恐惧。”
她抬头:“所有人,不准提‘海底’‘病毒’‘死亡’这些词。谁说,谁滚出去。”
没人敢反驳。
她回到主殿,把所有假药样本堆在桌上。
“我现在要做三件事。”她对白芷说,“第一,用真药材重制药剂;第二,改配方,加入抑制金属信号的成分;第三,把这批假药当诱饵,反向定位投放者。”
白芷看着她:“你不怕这是陷阱?”
“怕。”楚明舒咧嘴一笑,“但我更怕等下去,整个书海都变红。”
她拿起金针,扎进自己手臂。
血顺着针管流进药炉。
“神医圣手,现在开工。”
萧沉舟站在门口,突然说:“金属微粒的信号,每十二分钟跳一次。”
“说明他们在定时接收数据。”楚明舒头也不抬,“下次调动前,我要让这批药‘意外’流入市集。”
白芷终于动了。
她打开东侧第三柜,取出一本焦黑的册子。
“这是我当年从火场抢出来的。”她说,“里面有他未完成的解药公式。”
楚明舒接过,翻开第一页。
字迹潦草,但能看清一行字:【抑制剂x-7需以施术者之血为引】
她抬头:“你的血能用吗?”
“能。”白芷点头,“但只能用一次。之后我会失忆。”
“够了。”楚明舒把册子拍在桌上,“等药做好,你放血,我来灌。”
萧沉舟忽然抬手,玉核桃在掌心停下。
“信号又跳了。”他说。
楚明舒看向桌上那堆假药。
金属微粒正微微发亮。
她抓起一包,塞进储物囊。
“走,去市集。”
白芷拦住她:“你现在出去太危险。”
“危险?”楚明舒笑了,“我刚跟秦无绝打完一架,现在怕这点小病毒?”
她迈步往外走。
萧沉舟跟上。
白芷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摘下面纱。
她左脸颊上,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一片蝶翼。
楚明舒走到门口,忽然回头。
“对了。”她说,“你师兄叫什么名字?”
白芷顿了顿。
“秦无妄。”
楚明舒挑眉:“和秦无绝什么关系?”
“双胞胎。”
空气凝住一秒。
楚明舒笑出声:“好家伙,一家子疯批。”
她转身大步离开。
药谷外,夕阳将地面染成暗红。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药包。
金属微粒又一次开始震动。
她把药包往地上一扔。
“来啊。”
药包落地,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里面有什么东西,轻轻转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