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的手还停在储物囊口，星辉刚散去，指尖残留着微弱的震动。那三个字像是刻进了她的神经——他们在看。
她没动，也没回头。
风从高台边缘吹过来，带着火种灯燃烧后的焦味和晨露的湿气。她知道萧沉舟站在身后，也知道他一直没走。但她不想说话，至少现在不想。
她只是把手贴回胸口，感受心跳。一下，两下。识海里的书签忽然轻轻一跳，像被风吹动的纸页。
这感觉不对。
以前它只会被动记录她的心声，然后悄悄改写别人的行为。可刚才那个残缺符号浮现时，它是主动的。不是回应，是提示。甚至……有点像在等她。
她闭上眼，不再压抑识海的波动，而是顺着那股熟悉的刺痛探进去。书签静静悬浮在意识深处，表面浮现出一行她从未见过的文字：
【记忆共鸣·未激活】
“啥意思？”她在心里问，“你突然开窍了？”
没有回答。
但她感觉到一丝异样——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书签背后低语。很轻，断断续续，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的声音。
她皱眉，还想再问，耳边却传来脚步声。
这次不是缓步靠近，是直接落地的那种。重，稳，带着血气。
她睁眼转身。
萧沉舟站在三步之外，玄色劲装肩头染着暗红，袖口撕裂了一角。他的呼吸比平时沉，右手搭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不是你的血。”她脱口而出。
他点头：“清理外围的时候碰上了埋伏。两个改造人，用的是秦无绝早期病毒。”
她眉头一拧：“他还留着这种东西？”
“不止。”他说，“有人想截我们的情报网。星曜的监测阵列被干扰了三次，最后一次用了古武密钥。”
她愣住：“谁会用你们家的密钥？”
萧沉舟盯着她：“所以玄镜长老亲自来了。”
她没接话。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带着族谱。”萧沉舟继续说，“说要见‘能修复残页的外姓女子’。”
空气静了一瞬。
楚明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她确实修过一页破旧的纸——那是三天前的事，她顺手用云纱补了火种灯底座的一道裂痕，结果发现底下压着半张泛黄的族谱残片。她当时随口吐槽了一句：“这破纸比泡面还脆，谁家祖宗这么不讲究。”
然后她就忘了。
但现在看来，命运书签把这句话送进了命运之河，被人捡到了。
“所以他知道了？”她问。
“不只是知道。”萧沉舟走近一步，“他说你能‘以非血亲之身，引动血脉共鸣’。这话十年前他就提过一次，当时是为了找一个失踪的预言者。”
楚明舒冷笑：“我可不是什么预言者，我只是个天天吐槽系统的倒霉蛋。”
萧沉舟没笑。
他看着她：“但你每次吐槽，都会让事情往你说的方向变。你说这纸脆，它就真的开始自我修复。你说某人脑子进水，他下一秒就会摔进水坑。你以为你在骂街，其实你在下指令。”
她心头一震。
原来不是巧合。
那些看似随机的反转，那些刚好卡点出现的线索，全是因为她说过的话被书签转化成了规则？
“所以……”她喃喃，“我不是在揭露剧情，是在写剧情？”
萧沉舟没否认。
远处天边，一道赤红旗帜撕开晨雾，猎猎作响。朱雀图腾在阳光下闪出金属光泽，旗杆顶端挂着一枚青铜铃，每晃一次，空气中就荡开一圈波纹。
那是古武世家召集令。
“他们来了。”他说。
楚明舒没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里刚刚摩挲过追踪符，也引动过星辉织网。她想起昨夜那些睡着的新生，想起火种灯跳动的白焰，想起楚明瑶最后的笑容。
她突然笑了。
“他们以为我在怕？”她说，“其实我在想——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出手。”
萧沉舟看着她。
她抬头望向东方，朝阳已经完全升起，照在高台中央的火种灯上。火焰猛地一跳，像是回应。
她转身走向中央，站定。
“我不是来求认可的。”她说，“我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话音落，识海中的书签又是一颤。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光纹流动。一段模糊的画面突然冲进脑海——一间老屋，桌上摊着族谱，一只女性的手正用金针缝合纸页边缘。针尖闪过星辉，整张残页瞬间焕新。
画面一闪而逝。
她愣住。
那是……她的手？
还是另一个人的记忆？
【记忆共鸣】四个字在识海中缓缓亮起，像是终于解锁了权限。
她还没反应过来，萧沉舟忽然抬手。
“听。”
她闭嘴。
风里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由远及近。不是一人，是一队人。靴子踩在石阶上的节奏带着古武特有的韵律，每一步都像在敲击某种古老节拍。
朱雀旗已近至百米外。
“玄镜长老亲自带队。”萧沉舟低声，“按规矩，外姓人不得踏足祭坛十步之内。但他点名要见你，说明他已经认定你有资格。”
“资格？”她挑眉，“我连你们家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但你修了残页。”他说，“而且是用金针和云纱——这两种东西组合，百年来只有一个人用过。”
“谁？”
“我娘。”
她猛地看他。
他没回避视线。
两人沉默对视，空气中只剩下风卷旗面的声音。
片刻后，楚明舒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腰间的储物囊。星辉在里面微微发烫，像是随时准备跳出。
“行吧。”她说，“既然人家都上门请了，咱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高台最前端，正对着即将登台的队伍方向。
萧沉舟跟上半步，落在她侧后方。双股剑仍未出鞘，但他掌心的玉核桃开始缓缓转动。
她回头看了一眼：“你紧张吗？”
“不。”他说，“我只是在想，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你是先扔金针还是先放云纱？”
“你觉得呢？”她笑。
“我觉得……”他顿了顿，“你应该先吐槽一句‘这老头真烦’。”
她差点笑出声。
就在这时，第一道身影踏上高台。
银须白袍，手持青铜镜，玄镜长老目光如电，直直落在楚明舒脸上。
他没看萧沉舟，也没扫四周，只盯着她。
然后，他开口了。
“你修的那页族谱——”
话到一半，楚明舒识海中的书签猛然一震。
【记忆共鸣·激活】
眼前景象骤变。
她看见自己站在老屋里，手里拿着金针，缝合族谱。
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记住，血脉不是血，是记忆。”
她的手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