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斯卡蒂问道。
“你们继续赶往前线,只需给我提供一些阿戈尔的武器。我来帮你们找出那个逃跑的首言者,清除后方的威胁。这样一举两得,如何?”
斯卡蒂将柯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抱歉,且不说你能否使用我们的装备,将阿戈尔的制式武器交给外部人员,本身就已严重违反安全条例。舰队司令绝不会同意的。”
“那就让我亲自去和他谈。”
面对深海猎人们无奈的神情,柯德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将胸膛挺得更高。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说服那位素未谋面的司令。
歌蕾蒂亚轻轻摇头:“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凭什么认为,阿戈尔的舰队司令会听从一位……默默无名的骑士的建议?”
“队长,我倒是觉得,不妨带他回去。”幽灵鲨轻笑着插话,“反正我也看那帮海军不顺眼,让他们和这位骑士先生辩论一番,我们正好看场好戏,呵呵。”
她顿了顿,将声音压低了些:“再说……您本来也不赞成直接炸平小镇的方案,不是吗?”
歌蕾蒂亚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只是淡淡应道:“我心里有数。”
这时,乌尔比安结束了通讯,转向众人:“执政官命令我们先行返回舰队与主力会合。下一步的行动指示由舰队司令当面下达。”
柯德注意到乌尔比安与歌蕾蒂亚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乌尔比安大步走到他面前,将巨大的船锚插在地上。
他目光一扫,瞥见旁边一块废弃的船板,手起锚落,利索地将其斩下一块,木板不偏不倚地滑到柯德脚边,
“上去,抓紧。”乌尔比安将绳索在船板上绕了几圈,死死勒紧。 “晕船吗?”
“不晕船,”柯德耸了耸肩,趴上了木板,“但晕不晕板,就另当别论了。”
深海猎人们依次踏入海水,柯德刚稳住身体,立刻感到一股蛮横的力道猛地一拽,拖拽木板向前冲去,差点把他甩了下来。
前方浪涛不断炸开巨大的水花,扑得他根本睁不开眼。柯德只好竭力扭过头,把脸朝向后方,在颠簸中艰难地换气。
柯德暗自估算,这速度恐怕比他在陆地上骑马还要快。可他不明白,区区三公里的路程,为何还需要赶路十几分钟?
没行进多久,前方的浪花终于小了一些。柯德勉强睁开眼望去,原来是深海猎人们渐渐放慢了速度,似乎是在有意避开什么。
他们开始绕起弯来。柯德正感到不解时,那个景象缓缓移到了他的侧面。
他呆住了,那是一片超乎他理解的海域。
如果把海面比作一块铺展开的布,那么这里就像是有人扔下了一个铅块,拽出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在这个“漏斗”的壁面上,海水是静止的,上面还漂浮着船只的碎片。
数不清的鱼群拼命向上游,却无一例外地和那些碎片一样,不断向下滑落,坠入深处。
人总有好奇心,面对未知的洞口,总会忍不住想朝里望一望,柯德也不例外。
可他身体的本能却在发出警告:只要敢踏入那片区域半步,就再也不可能脱身。
似乎是察觉到了柯德的困惑,斯卡蒂向他靠近了些,准备解答他的疑问。
“那是什么?”
“这是海嗣制造的‘通道’,是它们过去入侵时留下的。大海本身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但这需要时间,通常赶不上海嗣再次入侵的速度。”
“海上……到处都是这种东西吗?”
“大多出现在靠近陆地的地方。只要有大型船只长时间停泊,或是有海岛存在——凡是容易吸引海嗣登陆的区域,就容易出现这种海况。”
“你们也没有办法处理吗?”
“彻底修复需要消耗大量资源,执政官不可能把资源浪费在这上面。我们的首要目标是解决海嗣本身。只要清除海嗣,大海就能自行恢复——他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我们不会去修补这些通道,但也有一些别的处理方式。比如在这片区域制造浓雾。毕竟我们自己的舰队也需要航行。现在这里的雾可能散了,不过很快会有人来补上。”
柯德难以置信地望着斯卡蒂。
他从小就听那些从海上归来的水手说起,海上有一种“幽灵雾”,船只一旦驶入,便再也回不来。
后来的船队都会刻意绕开海上的浓雾区域,船长之间甚至还衍生出拜祭海神的习俗。
“……原来那些传说,全都是……?”柯德咽了咽口水,“如果掉进去了,会怎么样?”
“我们的人没进去过。其他科学官猜测,那可能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我们曾将犯人流放进去,并给他们配备了通讯器和摄像机,可一旦进入,就再也没有传回任何信号。”
不知不觉间,那个深渊已渐渐远去。它仍在缓缓移动,不知将去往何方。
在深海猎人们绕了一大段路后,终于在海平线的尽头,看见了阿戈尔的舰队。
柯德恍惚地张着嘴,与其说那些是船,不如说是一座座海上移动堡垒。
十几米高的巨浪拍上去,就像一个杜林人撞上了瓦伊凡的胸膛,舰身纹丝不动,
只见一个巨型平台从船侧降下,落到海面。乌尔比安第一个跳上去,接着一把将柯德捞了上来。
海水浸透的铠甲异常沉重,柯德被压得站立不稳,只得用剑艰难地支撑身体。
待众人登台,平台开始平稳上升,呼啸的海风刮得柯德头晕目眩。
“到了。”乌尔比安拍了拍他的铠甲。
柯德终于回过神来,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阿戈尔人在甲板上穿梭忙碌的身影。
一些人围在几根巨大的、闪着寒光的金属长管旁,摆弄着上面复杂的机关。
那东西的口径大得能塞进一个人,柯德完全无法想象它的用途。
另一些人则驾驶着没有马匹牵引,却能自行移动的金属箱子。所过之处,甲板上的水渍和杂物便被清扫一空。
“看着点路!”柯德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他回头一看,一个站在金属箱上的阿戈尔人正对他不满地皱着眉,他赶忙侧身让开。
“深海猎人,在此集合。”
柯德应声望去,一名指挥官模样的人刚从舱室走出,正朝乌尔比安等人挥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