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穆海棠就跟着跳了下去,想着把方才那人捞上来,好歹是条人命,下人也是人啊。
一下去,池水比她想象的要凉,也深,她的水性不算差,深吸一口气往水下潜了半尺,睁眼往四周看,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奇怪,方才那人明明是在这处跳下来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穆海棠心里犯了嘀咕,又往深处游了游,指尖划过的只有冰凉的池水和几片飘沉的睡莲叶子,还是没有人?
难道沉底了?
不会吧…… 穆海棠在水里不停的寻找。
她定了定神,仔细回想方才的情形 —— 要是那人不会水,刚掉进水里时,怎么也该有扑腾的水花、呛水的动静。
可方才自己跳下来前,水面明明已经快平复了,连点多余的涟漪都没有。
她又往深处游了游,冰凉的池水裹着她的四肢,视线穿过浑浊的水光,水里依旧空如也。
不对,太不对了,就算是沉底,这么短的时间里,也该能瞧见个模糊的人影,可这池水里,除了她自己,竟像是从没进过第二个人似的。
穆海棠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 难不成,方才那人根本不是寻死,既然不是寻死,他跳下来干什么?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一个大活人,跳下来竟然消失了?
穆海棠在水里不停的找寻,她几乎潜到底了,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脸色一点点沉下来,越来越凝重—— 这池塘绝对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可不等她再细想,冰冷的池水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原主这身子本就弱,能游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一会儿腿抽筋,那她搞不好就交代在这了。········
于是,穆海棠又回身四处看了看,她不再犹豫,奋力往上游。
而另一边,任天野攥着两只靴子,从后院到西跨院转了大半个苏府,连穆海棠的影子都没瞧见,脸色沉得能滴墨来。
就这样他一路又找到了前院。
此时的前院乱作一团,——苏家的仆役,按男女分作两拨,圈在院子里,镇抚司有专门的司卫,手持苏家的户籍簿与身契,一一进行核对,清点。
前厅的门大敞着,里面堆得满当当的,金砖银锭码都是一箱一箱的,绫罗绸缎裹着的字画古董摞了半人高,连窗台上都摆着嵌宝石的如意,总之好东西多的晃得人眼都晕。
任天野扫了眼前厅的景象,眼底没半分波澜,只惦记着那个跑没影的臭丫头。
“藏哪去了?看他一会儿找到她怎么收拾她。”
这时,前厅里忙着清点财物的司卫们也瞥见了门口的任天野,见上锋手里拎着双靴履,脸黑得能滴出水来,一个个都暗自收敛了动作。
他们这群人,在镇抚司跟着任天野当差许久,上锋是喜是怒,岂会看不明白?
若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又怎能在这藏龙卧虎的镇抚司立足 —— 要知道,能进这镇抚司当差的,哪一个不是从各州府挑来的好手?
苏府这么大,任天野为了能尽快找到他,只好过来调人。
可他要怎么说?找人也得有个目标,方才她跟着他,穿着司卫的衣服,自然没有人敢过问,可如今他总不能大张旗鼓的说自己要找一个司卫吧。
他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转身往方才两人分开的地方去了 —— 眼下没法明着调人,只能自己再去找找她。
任天野想了想,当时出了院子,有很多岔路。
可他方才看了,那几个岔路最后都是通往前院的,唯独西侧那条被浓密的树木遮着的小路,路面没铺青石板,尽是些碎石子,看着就硌脚。
当时他以为她没穿鞋,定然不会走那硌脚的路,这么看,她定是猜到他会这么想,为了躲他,反倒选了那条硌脚的碎石路走。
想着她宁愿走碎石路,也不愿回头找他,任天野心里也不好受,自己不该冲她发火,本来带她来就是为了给她找乐子的,哪成想闹成这样?
如今府里乱成一团,若她真出了什么差池……
越想心越慌,任天野脚步不由得加快,连攥着靴子的手都紧了几分。
没一会儿,那被树木遮得半明半暗的碎石路就出现在眼前,路面上的石子棱角分明,看着便硌得慌。
任天野顺着碎石路一路寻过去,自然没多久就走到了那处池塘。
结果他大老远就看到了坐在池塘边,浑身湿透的穆海棠。
穆海棠刚从池塘爬出来,浑身衣袍湿透,紧紧裹着单薄的身子,湿发一缕缕贴在颊边,还在往下滴水。
此刻日头当空,可她在池水里泡得久了,风一吹,还是止不住地缩肩打颤。
穆海棠只想先喘口气,缓过这阵寒意,再躲回方才那棵树后等着 —— 她就不信,那人下去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可她还没等缓过劲来,余光就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 一转头,正撞见任天野拎着双靴子,黑着脸大步朝她走来。
她下意识抬腿就想跑,刚跑没两步就被任天野拽住:“你还敢跑?”
他本想发火,可触到她冰凉的手腕,连带着她的哆嗦都清晰感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力道松了松,他耐着性子问:“怎么回事?掉池塘里了?”
穆海棠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听闻她真掉了池塘,任天野心猛地一紧,压不住火气吼道:“你以后别想我再带你出来!来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让你跟着我,你倒好——说你两句就瞎跑,跑也就罢了,还掉池子里了?”
他扫了眼那池水,一眼便知深浅,四下望了望,没见旁人,看着她道:“你会水?”
穆海棠被他吼得烦了,甩开他的手,道:“你至于这么大声吗?我又不聋,你放心,我便是真有个好歹,也没人会赖到你头上,犯不着怕成这样。”
“你还敢嘴硬!” 任天野被她这话噎得太阳穴突突跳,却没再去抓她,只盯着她湿透的发梢,语气又急又气,“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能折腾的女人?谁要是娶了你,往后可有得受 —— 只消一眼没看住,准得出乱子?”
“出什么乱子了?我人不是好好在这呢吗?你放心吧,我剩不下,有人愿意娶我,而且他也不怕我给他惹祸。”
世子没多久就会回来,亲们放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