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比内卫先一步折返的萧景渊,又把穆海棠带上了寝宫的屋顶。
两人刚一上来,正瞧见几个小太监抖着双手,慌慌张张地给地上的周福海套衣服。
玉贵妃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她并未一般女人那般慌乱,而是打算把周福海给藏起来,可惜,千算万算,怪就怪周福海脱了衣服,更没想到圣上会来的那么快。
等她听到通报的时候,想要把周福海藏起来已经晚了。
屋顶的瓦片上,穆海棠与萧景渊屏息望着下方。
崇明帝进来后,玉贵妃到底还是慌了。
他站在门口,虽已不再年轻,腰背却依旧挺直,身上未及换下的寝衣虽不似朝服隆重,可那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度,仍让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陪衬。
他没开口,只站在殿中,锐利的目光扫过内室,从跪地发抖的宫人,到衣衫凌乱的玉贵妃,再到握着剑失神的昭华公主。
可就是这沉默的打量,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胆寒,殿内的人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触了这位帝王的逆鳞。
殿内死寂了片刻,崇明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魏成安,去让人把公主送回昭华宫,传御医熬一碗安神汤,让她好好睡一觉。”
“是,陛下。”魏成安躬身应下,没片刻便领着两个稳妥的宫女进来,小心翼翼地扶过仍失神的昭华,慢慢往外走。
又过了一会儿,魏成安折返殿内,躬身回话:“圣上,奴才已经按您的吩咐,把公主送回昭华宫了。”
“另外,奴才已经让人去请御医了,一会儿御医就去昭华宫给公主施针安神,安神汤也让御膳房加急熬着,等好了就立刻给公主端过去。”
崇明帝,“嗯”了一声,目光却没从地上的尸体上移开。
他缓缓迈步,一步步走向玉贵妃。
此刻的玉贵妃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双手紧紧攥着纱衣,头埋得低低的。
崇明帝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掠过她凌乱的衣襟,最终落在她脖子上那些刺目的红痕上。
眼底的寒意瞬间翻涌。
他顿了顿,看向身后的魏公公,声音终于有了起伏:“把地上的这个人,给朕拖出去喂狗。”
“是,奴才这就去办。” 魏公公忙应声,不敢有半分耽搁,立刻示意殿外的禁军进来处置尸体。
崇明帝没再看那具尸体一眼,目光重新落回浑身发颤的玉贵妃身上,语气比先前更冷了几分,“传朕旨意 —— 毓秀宫所有伺候的奴才,无论尊卑,全部杖毙,一个不留。就在寝宫殿外处置,去吧。”
这话一出,殿内跪地的宫人瞬间瘫软在地,几声压抑的哭求刚冒头,就被魏公公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玉贵妃听得浑身冰凉,原本还想辩解的话,此刻全堵在喉咙里,看着崇明帝眼里的杀意,她知道这一次,他们之间彻底完了。
魏公公得了旨意,立刻转身对着殿外扬声吩咐:“来人!按陛下旨意,将毓秀宫所有宫人带出去,即刻行刑。”
殿外的禁军闻声而入,那些宫人瞬间慌了神,先前强压的恐惧彻底爆发。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还有人冲着玉贵妃大喊:“娘娘,娘娘救救奴婢们吧,娘娘,娘娘,奴婢们不想死,娘娘。”
进来的禁军们面无表情,架起瘫软的宫人便往外拖,哭喊声、求饶声在殿内此起彼伏,却没一人敢停下脚步。
玉贵妃看着熟悉的宫人被一个个架走,那些平日里伺候她饮食起居、对她言听计从的人,马上就会变成刀下鬼。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不过片刻,殿内跪地的宫人便被尽数带离,只剩下凌乱的衣袍和未干的血迹。
魏公公躬身回禀:“陛下,人已全部带走,行刑的人已在门外候着了。”
崇明帝“嗯”了一声,目光重新落在玉贵妃身上,只淡淡开口:“行刑。就在门口给我打,一棍都不许少,直到断气为止。”
崇明帝的这些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玉贵妃心里,她再也撑不住,歪倒在地。
魏公公余光飞快扫过殿外,又瞥见崇明帝依旧冷沉的侧脸,忙躬着身子上前:“是,奴才明白陛下的意思。”
“奴才这就亲自去外面盯着,绝不让人有半分疏漏,陛下您放心。”
说罢,他没敢在留,转身退向殿门,生怕惊扰了这位正处在盛怒中的帝王。
待出了寝殿,他一脸凝重,对着候在门外的禁军统领低声吩咐两句。
不多时,门外传来打板子的皮肉声,哭喊声,求饶声连成一片。
崇明帝依旧站在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抬脚就要往外走。
玉贵妃见他想走,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圣上,您就不问问臣妾发生了何事吗?”
这话像一根刺,彻底激怒了崇明帝。
转身时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吞噬。
他扬手,带着劲风的巴掌眼看就要落在玉贵妃脸上,却在离她肌肤寸许的地方骤然停下。
停在半空的手僵着,指尖蜷起,指节绷得发白。
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冷笑一声,收回手,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嫌恶:“朕眼睛不瞎,顾寒玉,你也配让朕问?”
他俯身,目光死死盯着她满是泪痕的脸,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你掉眼泪给谁看啊?你不配当一个母亲,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以为你今日还能站在这同我说话吗?”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件污秽不堪的东西:“你给朕听好了,朕不打你,不是因为心软,是嫌你脏 —— 怕脏了朕的手。”
玉贵妃听见,踉跄着站起身,“哈哈…… 我脏?宇文稷,你倒有脸说我脏!”
“我为何会成今日这般模样?还不是因为你!你说说,这后宫里,你有多少个女人,你自己记得住吗?”
“当初是你说的,你说你就喜欢我张扬的个性,当初你也不是太子啊?“你为了夺权,为了争这个皇位,一次又一次骗我,说什么待你登基,便许我独宠,说什么我的父兄是你最信任的臂膀 —— 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