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疼。” 穆海棠垂着眼,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吭哧半天才说出这么句话。
“肚子疼?”萧景渊一听,立刻上前想扶着她,语气里难掩关切:“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疼起来了?是方才风吹着了,还是早膳用的少了,吃的凉了?”
“你别碰我。”穆海棠慌忙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他伸来的手,拎着自己的裙摆,无语至极——只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像此刻这样窘迫过。
萧景渊的手还僵在半空,见她往后躲,他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你到底怎么了?是疼得厉害,还是?······”见她只攥着裙摆不吭声,萧景渊心下更急,当即就要上前抱她:“别等了,我抱你下山,去找大夫。”
“别,我没事,就是······。”穆海棠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仰头深呼一口气,心里纠结的要死:天啊,这可是她第一次跟萧景渊出来,俩人算是头次约会吧,这该死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连她自己都觉得扫兴,穆海棠忍不住暗自腹诽:“萧景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嫌她麻烦,以后都不会带她出来了。”
“就是什么啊?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萧景渊垂眸紧紧盯着她,不明白她吞吞吐吐意欲何为?
穆海棠:算了,死就死吧,现在她这情况,不告诉萧景渊,还能怎么办?在拖延下去,一会儿只怕更尴尬。
于是她往前挪了小半步,抬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借着他俯身的动作,踮起脚凑到他耳边,飞快将那难以启齿的事耳语了几句。
说完便立刻退开,垂着眼盯着地面,小声嘟囔:“明明还有好几日才到日子,不知怎么就突然……”
萧景渊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先前的焦灼瞬间被错愕取代。
他这些年在军营,身边净是糙汉子,哪遇过这种事?
他冷硬的脸上透着一丝绯红:“竟、竟这么突然?”
“啊?”萧景渊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反倒让尴尬的穆海棠“噗嗤”笑出了声,她抬眼看着他:“萧景渊,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比我还紧张?”
“哈哈哈哈。”
“你别笑了。”萧景渊俊脸通红,比穆海棠还腼腆,声音低的只有她能听见,“你先告诉我,那个月、月什么…… 是何等样子的?”
穆海棠望着萧景渊那副耳根泛红、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纯情模样,心头忽然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这一瞬间,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走进了她的心。
她真的好喜欢他,也终于明白,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不需要什么理由。
他或许不是那么完美 —— 会跟她闹别扭赌气,会为些小事暗自吃醋,连气极了,嘴上说要收拾她,要打断她的腿,可实际却是舍不得动她一下。
就比如,现在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和他方才紧张追问的模样,都让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穆海棠用手勾了勾,示意他低下头。
萧景渊自然乖乖俯身,只当她是不好意思细说,可刚弯下腰,穆海棠便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吧唧一下亲在了他的俊脸上。
萧景渊僵在原地,被那猝不及防的一下亲得彻底懵了。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指尖还留着她唇瓣的温度,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
穆海棠一边笑,一边凑在他耳边咬耳朵,知道了吗?
萧景渊重重点头,声音比刚才稳了些:“知道了,我给你找间厢房,你等着我。”
话一出口,萧景渊又觉不妥,低声道:“不可,如今这里并非什么稳妥之地,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我抱着你先去前殿人多的地方,你在那儿等我,我去去就回。”
穆海棠听了却轻轻摇头:“不了,大殿那边人来人往的,都是香客和僧人,你抱着我过去,旁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无妨,我就在这树底下等着,这里偏静,也没人来扰,你快去快回就好。”
萧景渊四下看了看:“那你在这儿等着,我、我这就去,很快回来。” 说罢,他又忍不住叮嘱一句 “别乱跑”,才转身快步往前院走去。
此时,穆海棠万万想不到,就在她脚下踩着的这片看似寻常的青石板下,一间暗无天日的密室里——烛火跳动,将四壁映得忽明忽暗。
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气与一股常年不见天日的阴霾味儿。
密室中,立着个粗重的木头架子,任天野被铁链牢牢绑在架子上,手腕脚踝处都被铁链勒得极紧,深深陷进皮肉里。
他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痕,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因失血与疼痛蒙上一层昏沉,喉间偶尔溢出压抑的闷哼,在空旷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烛火晃过他身上的伤口,能看见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很显然是受过酷刑,连身上的衣袍都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血污与尘土。
此时他身前正站着一个人,这人身形高大,二十多岁,相貌却很寻常,是丢在人堆里便找不见的那种,唯独那双眼睛,像淬了毒的寒刃,正死死盯着任天野。
他双手背在身后,脚边还放着一柄沾了血的短鞭,鞭梢的倒刺上挂着几缕破碎的布屑,一看便知方才的酷刑是谁所为。
“你武功真是不错?”那人缓缓蹲下身,指尖抚过脚边短鞭上的血渍,语气里满是嘲讽,“可惜,再能打又如何?我这密室里,有的是死士候着。只要你踏进这里,就别想活着出去。”
他站起身,绕着木架走了半圈,走到任天野身侧时,抬手毫不犹豫地捏住任天野肩头一道还在渗血的伤口,指腹狠狠往里按。
“唔!” 任天野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唇瓣都被咬出了血痕。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浑身控制不住地轻颤,手臂青筋暴起,却仍死死攥着拳,不肯再发出半点声响,只那双染了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那人明显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他的骨头竟然这么硬,他冷哼一声:沙哑着嗓子道:“任指挥使,别硬撑了。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条密道的?趁早说了,还能少受点罪。”
见任天野紧咬牙关不吭声,他忽然俯身,凑到任天野耳边,阴恻恻的调子裹着寒意:“你若是不说,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尝遍苦楚,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