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遇安的院子,如今几乎成了林妙妙的第二个据点。这里不仅有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藏书,更重要的是,有一个全能且耐心的“谢老师”。
这一日,林妙妙对炼丹产生了兴趣。倒不是她想转行,纯粹是觉得工坊和基金会都步入正轨后,想多学点东西傍身,而且看着各种药材在丹炉里变成圆滚滚、香喷喷的丹药,似乎也挺有意思。
谢遇安对此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他亲自挑选了一个适合新手、品质上乘的紫铜丹炉,又备好了几份最基础的“辟谷丹”材料,准备从零开始教起。
“炼丹首重心静,神识需时刻关注炉内药性变化,引导其融合……”谢遇安的声音清润平和,如同山间清泉,耐心地讲解着要点。
林妙妙学得认真,理论知识听得头头是道。她觉得这跟现代化学实验有点像,无非是控制变量、观察反应嘛!她可是经历过高考的现代灵魂,还能被这难倒?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她亲手操控地火,将药材一样样投入丹炉后,情况就开始逐渐失控。
第一次,她神识投入过猛,地火“轰”地一下窜起老高,差点把丹炉盖子掀飞,药材瞬间焦黑。
第二次,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火候,却忘了及时投入一味辅药,导致药性冲突,丹炉内发出一连串闷响,冒出阵阵青烟。
第三次,她觉得自己掌握了诀窍,严格按照步骤来,眼看药液就要凝聚成丹……
“嘭——!”
一声不算太大、但足够清晰的闷响从丹炉内传出。炉盖轻轻震动,一股混合着焦糊和奇异药香的白烟袅袅升起。
林妙妙:“……”
她又低头看了看丹炉底部,那里躺着几颗形状不规则、颜色深浅不一的“丹丸”,与其说是辟谷丹,不如说是……煤球mini版。
谢遇安站在她身旁,全程目睹了她从信心满满到手忙脚乱,再到此刻对着“煤球”发呆的全过程。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眼底反而漾开浅浅的笑意。
他上前一步,拿起一旁的白玉碟,用玉筷极其自然地将那几颗失败的“作品”夹了出来,放入碟中,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处理什么艺术品。
“无妨。”他温声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半点责备,“初次炼丹,能控制到炉体未损,已算难得。”
林妙妙看着碟子里那几颗黑乎乎的东西,又抬头看看谢遇安那张风光霁月的脸,忍不住哀嚎:“谢老师,你就别安慰我了!这哪里是炼丹,这分明是炸炉未遂现场!”
谢遇安眼底笑意更深,他将白玉碟放到一旁,取过干净的布巾,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帮她擦拭指尖沾染的一点药灰。
“炼丹本是水磨工夫,急不得。”他的指尖温热,动作轻柔,“我当年初学之时,也曾炸毁过三尊丹炉,被师尊罚扫了半年丹房。”
“真的?”林妙妙惊讶地睁大眼睛,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人,也会有如此“黑历史”。
“自然。”谢遇安点头,语气坦然,“无人能生而知之。妙妙你已做得很好,至少,”他顿了顿,看向那碟“煤球”,一本正经地评价道,“此次药性并未完全散失,这几枚……呃,‘丹药’,若给后山那些不挑食的灵犬服用,或许仍有少许饱腹之效。”
“噗——”林妙妙被他这拐着弯的“夸奖”逗得破涕为笑,那点挫败感瞬间烟消云散。她抽回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好啊你,现在都会取笑我了!”
“不敢。”谢遇安从善如流地拱手,眼中却满是纵容的笑意,“只是陈述事实。”
他重新取来一份药材,放入丹炉中:“来,我再演示一遍。此次你只需静心感受药性融合的韵律,不必急于动手。”
地火再次燃起,谢遇安的手法如行云流水,神识操控精妙入微,各种药材在他手下如同温驯的精灵,乖乖地融合、凝聚,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股纯粹清郁的丹香便弥漫开来,炉盖揭开,十颗圆润饱满、色泽莹白的上品辟谷丹静静躺在炉底。
林妙妙看得目不转睛,心中叹服。果然,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
“看懂了几分?”谢遇安将新炼好的丹药装入玉瓶,递给她。
林妙妙接过还带着余温的玉瓶,老实回答:“看懂了,但手说它不会。”
谢遇安失笑,揉了揉她的发顶:“无妨,日后慢慢练习便是。你若喜欢,我随时可教你。”
“还是算了吧,”林妙妙看着旁边那碟“煤球”,果断摇头,“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搞管理和赚钱。炼丹这种精细活,还是交给谢老师你这种天才比较好。”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补充道,“当然,偶尔来炸……啊不,是来学习一下,陶冶情操,还是可以的。”
谢遇安被她的话逗得朗笑出声,清越的笑声在丹房里回荡。他觉得,即便是看她“炸炉”,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而远在凌天峰,通过水镜碎片看到这一幕的玄霄,只觉得那笑声无比刺耳。他死死攥着拳,指甲深陷入掌心,漆黑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
曾几何时,林妙妙也曾用那种充满崇拜和依赖的眼神看过他,虽然那时他并不在意。如今,她却对着另一个人笑得如此开怀,甚至甘愿为了那个人去学习她并不擅长的事物……
凭什么!
谢遇安!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浓郁的魔气如同沸水般在他周身翻涌,洞府内的冰霜开始染上不祥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