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把车推到仓库门口，两个守卫赶紧过来帮忙卸货。粗粮一袋袋搬进去，塑料布卷堆在角落。他刚签完登记表，远处就传来一阵锣鼓声。
这声音不对劲，不是警报，也不是丧尸冲墙的撞击。倒像是……广场舞开场前的热场。
他抬头看去，社区东门那边尘土扬起，一队人影正往这边走。领头的是个穿红马甲的老太太，手里举着根晾衣杆，杆子上还串着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风里晃荡。
“张婶？”江无涯愣住了。
那群人越走越近。二十多个大妈，有男有女，全都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有人拎着保温杯，有人背着编织袋，还有人踩着高跟鞋走在废墟上，走得比巡逻队还稳。
板车上坐着五个人，灰头土脸，但眼睛都亮着。其中一个小孩看见江无涯手里的泡面箱子，直接从车上跳下来，被旁边大妈一把拽住。
张婶大步走过来，一拍江无涯肩膀：“小江！看看阿姨们给你带啥回来了！”
江无涯还没开口，她就转身一挥手：“来！展示战利品！”
身后几个大妈齐刷刷举起晾衣杆，杆尖上挂着三颗丧尸脑袋，脸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西街废楼底下挖出来的窝点，三只夜行尸，全让我们用《最炫民族风》震晕了，顺手割了脑袋当投名状！”张婶咧嘴一笑，“挂你们门口，保准连老鼠都不敢靠近。”
江无涯嘴角抽了一下：“你们这是去侦察还是去赶集？”
“哎哟，现在都是一回事！”张婶一挥手，“我们跳《茉莉花》摸进地下室，靠《探清水河》对暗号，把这一家五口全救出来了！人家藏了三个月，就靠半袋面粉活下来的！”
她说着真唱了起来：“哎呀儿哟——末世里呀找亲朋呀，听见歌声快开门呀——”
后面一群大妈跟着哼，节奏感十足，连板车上的幸存者都忍不住笑出声。
江无涯看着这群人，脑子里嗡的一声。他刚换来的粮食还没焐热，就要分出去一部分。可再一看那五个新来的人，衣服破得像抹布，孩子瘦得能数清肋骨。
他没说话，转身进了仓库，拎出两箱泡面。
“给孩子们的。”他说。
张婶眼睛一亮：“我就说小江靠谱！走！先安顿人！老李你带人搭帐篷，王姨你去烧热水，刘姐你负责登记信息！动作快点，天黑前要把南区路线图画出来！”
大妈们立刻散开，动作麻利得不像退休人员。有人搬床板，有人翻医药箱，还有人已经开始用粉笔在地上画街区草图。
江无涯站在原地，看着这群人忙活。刚才还空荡荡的广场，转眼就热闹起来。
这时系统提示弹了出来。
【检测到常驻人口达50人】
【解锁功能模块：社区管理系统】
眼前浮现出四个新图标：人员登记、任务分配、安全巡查、情报汇总。
他点开最后一个。
空白页面跳出来，光标一闪一闪。
他想了想，打字：“朝阳大妈侦察队，首次行动报告。”
下面开始记录：
- 出动时间：三天前凌晨五点
- 行动范围：西街3号至7号楼群
- 发现幸存者：5人（一家三口+两名独居老人）
- 消灭威胁：夜行尸3只
- 使用战术：噪音干扰+近身突袭
- 装备清单：晾衣杆x20、广场舞音响x2、保温杯x15（装热水用于泼尸）
写完他退出界面，发现张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
“你还记这个？”她凑过来看屏幕，“哎哟不错嘛！下次行动前我给你列个物资清单，咱们还能优化流程。”
江无涯问：“你们就靠跳舞把人救出来了？”
“跳舞怎么了？”张婶瞪眼，“你以为我们天天跳着玩？那是体能训练！队形变换是战术配合！音乐节奏是信号指令！你懂什么！”
她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你看，这是我画的‘城市生存节奏表’，不同区域放不同歌，丧尸反应都不一样。《最炫民族风》管东片，《阿里郎》震北区，《难忘今宵》一响，整条街的尸都趴下！”
江无涯盯着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箭头和备注。
“你们……以后打算经常出去？”
“那当然！”张婶拍桌子，“现在人多了，光靠你收破烂换东西不够用。我们这批人，腿脚还行，脑子也不糊涂，不出去干活，难道等死吗？”
她指了指外面正在分泡面的孩子：“你看看他们，吃得香吧？可吃完这顿，下顿在哪？不能总指望你拿泡面换粮。我们要自己找，自己带回来！”
江无涯沉默了一会儿。
他知道她说得对。
资源可以换，但人力没法买。这些人愿意动起来，比十箱泡面都值钱。
“下次出发，提前告诉我。”他说，“我会让泡面猴先探路，给你们标安全线。”
“那敢情好！”张婶笑了，“不过你也别小看我们。昨天我们路过南区加油站，发现地下通道入口被堵死了，但通风口还能进人。我已经派两个眼力好的姐妹去盯梢了，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物资点。”
江无涯点头，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张队长！南区方向有动静！”
一个穿绿裙子的大妈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我们布置的‘蚂蚁哨’发现了异常！三号观察点看到一辆改装车往这边来了，速度不快，但路线歪歪扭扭，像是有人在操控。”
张婶立刻转身：“所有人集合！带上家伙！这不是普通流浪者，敢走那条路的，要么疯了，要么有目的！”
她回头对江无涯说：“你待在这儿整理资料，外面交给我们。”
江无涯想拦，张婶已经蹽着步子走了出去，手里晾衣杆一甩，直接挂在肩上，像扛枪似的。
他坐回椅子，打开情报汇总系统，新建一条记录。
输入标题：南区异常车辆预警
状态：待确认
来源：朝阳侦察队·蚂蚁哨监测
备注：疑似人为操控，建议暂缓接触
他刚点下保存，窗外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
《最炫民族风》响了起来，音量拉满。
紧接着是大妈们的吆喝声：“列队！两排前进！第三组包抄后路！注意节奏！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江无涯走到窗边。
广场上，二十多个大妈已经排成方阵，有人举着音响，有人握着晾衣杆，步伐整齐地朝东门走去。夕阳照在她们身上，红的绿的黄的，花花绿绿一片，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
他低头看了看桌上那包被捏得变形的泡面，伸手拿起来，放进抽屉最里面。
然后打开任务分配栏，新建了一条指令：
【组建社区侦察队】
负责人：张桂芳（张婶）
成员：退休职工20人（已登记）
装备支持：音响x2，晾衣杆x20，防水布x5
任务类型：外部侦察 \/ 幸存者搜救 \/ 威胁清除
提交成功。
系统弹出提示：【首条团队任务已发布】
他坐回椅子，手指敲着桌面。
原来人多起来，真的不一样。
外面的音乐声越来越远，脚步声整齐有力。
他打开手绘地图，拿起红笔，在城市边缘圈出十几个点。
每一处，都是朝阳大妈们走过的地方。
笔尖停在南区加油站的位置。
那里，一个小黑点正缓缓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