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砖掀开一半，锈蚀的金属板露了出来。江无涯蹲着没动，手指在板边蹭了蹭，铁皮猪站在他身后，鼻孔冒着热气。
泡面猴跳到他肩上，爪子指着地下，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别急。”江无涯掏出螺丝刀，沿着金属板边缘划了一圈，“这玩意儿不是随便盖的。”
他吹了声哨，饭桶从角落慢悠悠走过来，獠牙对准缝隙用力一顶。金属板发出刺耳摩擦声，裂开一条缝，一股冷风从下面冒出来。
空气里飘出点怪味，像铁锈混着药水。
系统界面突然闪了一下，弹出乱码，三秒后恢复正常。江无涯皱眉，立刻召回饭桶，又让铁皮猪后退五米。
“你去。”他拍了下泡面猴脑袋。
泡面猴眨眨眼，原地消失，下一秒钻进裂缝，三秒后回来，爪子里多了块铜牌，上面刻着：Nw-07-R3。
江无涯接过铜牌，翻来一看，背面有道划痕，像是被人匆忙刮掉过字迹。
“里面有空间。”他说，“而且有人来过。”
他让泡面猴再下去一趟，这次只许看，不许碰。猴子点头，嗖一下没了影。
等它回来时，耳朵尖发黑，嘴角渗出血丝。江无涯赶紧把它抱起来，摸了摸左耳，发现皮肉有点脱落。
“谁让你硬闯的？”他骂了一句，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包辣味牛肉面撕开，“吃点好的压压惊。”
泡面猴叼着面块，呜呜叫了两声，然后用爪子在地上画了个方框，中间画了十个小点。
“十箱东西？”江无涯问。
猴子点头。
他又看向那块金属板，招呼张婶带人搬来撬棍和手套。刚准备动手，老吴头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听说你这儿挖出东西了？”老头声音沙哑，“我看看。”
江无涯让开位置。老吴头蹲下身，用手电照了照金属板，突然伸手摸了摸编号位置，手指抖了一下。
“这编号……”他低声说，“我们当年亲手销毁了记录。”
没人接话。空气安静了几秒。
老吴头站起来，转身就走。“你要挖，我不拦你。但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江无涯没留他，只盯着那块板子，眼神变了。
他下令全员撤离仓库五十米内，只留自己和泡面猴。铁皮猪被安排守在出口，饭桶趴在一旁待命。
人工挖掘开始。两小时后，混凝土层被凿穿，底下露出一层铅板，厚度超过十厘米。
“防辐射的。”江无涯嘀咕，“藏种子用得着这么狠？”
泡面猴再次下洞。这次它带上来三个木箱，表面密封完好，标签写着：“project bloom - class A Seed Stock”。
箱子放在地上，江无涯没急着开。他先用检测仪扫了一遍，辐射值正常，生物活性极低。
但他不敢大意。
“再下去，把剩下的弄上来。”他对泡面猴说。
猴子连续跑了七趟，每趟带回一箱，总共十箱，整齐码在仓库西侧空地。最后一趟上来时，它全身发抖，嘴里吐出一口黑水。
江无涯赶紧给它灌电解质饮料，又涂了点消炎膏在耳朵上。
“行了，任务完成。”他拍拍猴头，“剩下的交给我。”
他戴上防护手套，挑第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真空封装的种子袋，标签注明：“1947年培育，抗灾型作物”，生产单位写着“国家疾控中心·西区实验所”。
江无涯瞳孔一缩。
周慕白的老巢。
他立刻封箱，贴上隔离标记，命令所有接触过箱子的人原地待命，不得离开指定区域。
半小时后，老吴头穿着全套防护服回来。他一句话不说，直接打开一个箱子，取出种子袋对着光看。
手电照上去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震。
“这编号……”他翻出随身手札，对照几行数据后抬头，“这批种子不该存在。”
“为什么？”江无涯问。
“‘净化计划’失败后，所有样本都被高温焚毁，记录也清了。这十箱东西，理论上早在七十年前就该化成灰。”
他合上手札，语气沉重：“它们是禁忌品。种下去能活，但长出来的东西，不一定还是粮食。”
江无涯沉默片刻，下令将全部箱子转入系统空间隔离区。刚操作完，系统提示弹出：
【检测到远古生物基因序列】
【符合“古种资源”条件】
【解锁“生物工程模块”】
他点开新模块，界面跳出一堆参数：基因稳定性、变异概率、环境适应度……
最低的一项是“人类食用安全性”，数值为“未知”。
“有意思。”江无涯冷笑，“前人埋雷，我来排？”
他走出仓库，泡面猴蹲在屋顶，一边啃面饼一边盯着远方。江无涯抬头看了它一眼，喊了一声。
猴子跳下来，落在他肩上。
“你说下面还有没有别的？”江无涯问。
泡面猴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地下。
意思是：它闻到了别的味道，但不敢下去。
江无涯摸出一张地图，在仓库西侧画了个圈。这里原本是地铁通风井改建的种植区，后来改成仓储区。按理说不该有地下室。
除非……早有人建好了。
他想起老吴头的手札。那本破旧笔记本里，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秘密。
“明天找他聊聊。”他心想。
夜风吹过，泡面猴打了个喷嚏。江无涯把它抱紧些，往指挥台走。
刚走到门口，系统再次震动。
【深层热源活动频率上升】
【建议立即开展地质扫描】
江无涯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向仓库地面那个还没填上的坑，铅板边缘泛着暗光。
“你还活着？”他低声说。
没人回答。
他转身进门，调出监控画面。十箱种子静静躺在虚拟空间里，标签上的“1947”格外刺眼。
泡面猴趴在桌上，爪子抓着半包泡面，睡着了。
江无涯点了根烟——其实是陈卫生做的草本棒，抽起来像烟，其实是提神用的。
他盯着屏幕，忽然发现其中一个种子袋的封口处，有一道细微划痕。
不是老化造成的。
是人为的。
像是有人打开过，又重新封上。
他放大画面，看清了划痕走向：Z字形。
某种标记。
“老吴头知道这个吗？”他自言自语。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立刻关掉特写镜头。
老吴头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淡蓝色液体。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老头说，“这药能中和种子释放的神经毒素，但只能撑三天。”
江无涯盯着注射器。“你哪来的？”
“我不该留着的。”老吴头把针管放在桌上，“但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没结束。”
他转身要走。
“等等。”江无涯叫住他，“‘project bloom’是什么？”
老吴头背对着他，停了几秒。
“开花计划。”他说，“让人类在废墟里开出花来的计划。”
门关上了。
江无涯拿起注射器，对着灯看。蓝色液体微微晃动。
他打开通讯器，呼叫童童。
“明天早上六点，召集所有人到广场集合。”
“就说……我们要种点新东西。”
通讯切断。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泡面猴醒了，蹦到他肩膀上，指着西边。
那边地平线微微发亮，像是天快开了个口子。
江无涯低头看着手中针管，蓝色液体正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