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舟的手刚触到飞来的青铜残片,我猛地拽住少年的胳膊,一个翻滚,撞进了废弃电话亭。
“砰!”
玻璃门在我们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几乎同时——“嗤!”
魔尊出手了。
一道黑雾如锁链般射出,缠住一名保镖的脚踝,猛地一拽!那人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闷哼。
另一名保镖扑向电话亭,拳头带着风声砸向玻璃——
“当!”
一声金铁交鸣!
那玻璃竟像钢铁般坚硬,纹丝不动,反震得保镖指骨开裂,惨叫后退。
“‘界障术’。”魔尊站在我身后,黑袍猎猎,“你奶奶在每一座电话亭都布了微型结界,以平安绳为引,血亲触之即启。”
我心头一震。
原来,她连这种地方都算到了。
柳玄舟低头看着掌心的残片,忽然笑了。
那笑里没有怒意,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
“不错,不错。还差最后一块。”他抬起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直刺我心,“在道观的铜钟里。
你奶奶把它塞进了钟舌的暗槽——她说,钟声能镇邪,也能藏秘。”
我呼吸一滞。
铜钟……那是清虚观最神圣的地方。
每年除夕,奶奶都会亲自撞钟,说“一响除厄,二响招安,三响……归心”。
原来,她每一次撞钟,都是在守护一块残片。
少年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老旧的U盘,递给我:“我爷爷说,这个……一定要交给你。”
U盘很旧,金属外壳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陈”字。
我接过,插进手机。
屏幕亮起,一段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里,是清虚观的庭院。
雪落无声,铜钟静立。
奶奶站在钟下,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手里握着一块玉佩残片。
她抬头看着铜钟,眼神复杂,像是诀别。
她将残片塞进钟舌的暗槽,轻轻推了推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然后,她转向镜头,声音沙哑却清晰:
“默默,当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走了。三块残片即将合一,你会看见所有真相——包括……”
她顿了顿,眼中有泪光闪动:
“包括我为什么离开你。”
“我不是抛弃你。我是……不得不走。界门将崩,柳玄舟苏醒,若我不封印魔尊,若我不藏起残片,若我不……”
她声音哽咽,却强行平静:
“你会死。你父亲会死。这城里所有人,都会死。” “所以,我选择了最痛的路——让你恨我,让你以为我是个疯婆子,让你远离这一切。”
“可孩子,记住……”
她伸出手,仿佛想触碰镜头后的我:
“奶奶的爱,从来不是疯。是清醒地疯。”
“去铜钟下,集齐残片。真相……会自己浮现。”
视频结束。
我死死攥着手机,眼泪无声滑落。
原来她不是不爱我。
她是太爱我,才选择让我恨她。
电话亭突然剧烈震动!
玻璃外,柳玄舟双手结印,口中念出晦涩咒语。
空气扭曲,像被高温炙烤的镜面,电话亭的金属框架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开始向内弯曲!
“他要强行破界!”魔尊低喝。
“我拖住他们。”他猛地将我和少年推向电话亭后门,“你们去道观!现在!”
“那你呢?!”我抓住他的袖子。
他回头看我,银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深邃如渊:
“找到镇魂木后……”他声音极轻,却字字入心,“别轻易相信你看到的‘真相’。”
不等我追问,他抬手一挥,黑雾翻涌,竟将后门猛地推开!
我和少年跌出电话亭,摔在冰冷的地上。
回头望去——
魔尊已站在电话亭中央,黑袍无风自动。
他双手张开,黑雾化作巨网,将整个亭子包裹。
柳玄舟的咒术撞上黑雾,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空间在撕裂,光影在扭曲。
而魔尊的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中,渐渐模糊。
“走!”他最后吼了一声。
我和少年爬起身,不顾一切地冲向巷口。
身后,电话亭在一声巨响中坍塌,化为废墟。
可我知道,魔尊没死。
他只是……再次选择了封印。
为我,争取时间。
少年边跑边喘着气:“姐姐,我爷爷说,铜钟的响,能唤醒沉睡的龙。”
我握紧手机,U盘还插在里面,奶奶的影像在我脑海里反复回放。
“当三块残片合一,你会看见所有真相。”
可魔尊却说——别轻易相信真相。
那究竟什么才是真的?父亲的冤案?奶奶的离开?魔尊的身份?柳玄舟的野心?
我抬头看向城西。
清虚观的轮廓在暮色中浮现,铜钟高悬,静默如墓。
答案,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