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识强横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漫过灵溪谷的每一寸土地,扫过狼藉的战斗现场,扫过那三具尚有余温的蚀灵教徒尸体,最终,如同实质般重重压在了林凡身上!
林凡浑身一紧,感觉仿佛被一座无形大山镇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神识的主人,修为远在练气期之上,至少是筑基中期,甚至更高!
他全力运转《归凡诀》,将自身气息、灵力波动乃至刚刚经历大战后难以抑制的血气,都死死锁在体内,模拟成与周围草木泥土无异的沉寂状态。同时,他低下头,做出惊恐畏惧的模样,身体微微颤抖,将一个遭遇袭击、劫后余生的低阶外门弟子的反应,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宗门的高手被惊动了?还是……蚀灵教更强大的后手?
就在林凡心念电转,暗自戒备之时,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灵溪谷上空。
来人是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老者,身穿青云宗执法长老的服饰,周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灵压。他悬浮在半空,目光如同两道冷电,先是扫过地上三具蚀灵教徒的尸体,尤其在看到那名练气五层头目眉心的剑孔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即,那冰冷的目光便牢牢锁定在下方的林凡身上。
“此地发生何事?你又是何人?”老者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不带丝毫感情,带着一股直透神魂的压迫感。
林凡强忍着神识被探查的不适,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弟……弟子林凡,乃此灵溪谷药园看守。今夜正在修炼,忽遭这三名黑衣人袭击,他们……他们手段狠辣,欲置弟子于死地!弟子拼死反抗,侥幸……侥幸将其反杀……”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和盘托出,隐去了道碑、优化法术等所有关键信息,只强调对方袭杀,自己侥幸反杀。
“侥幸?”执法长老冷哼一声,身形缓缓落下,走到那练气五层头目的尸体旁,仔细检查其伤口,又看了看另外两具尸体,“一名练气五层,两名练气四层,皆是被凌厉剑气或指力一击毙命。你一个练气三层的外门弟子,告诉老夫,是如何‘侥幸’做到这一步的?”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仿佛要剖开林凡的每一丝伪装。
林凡心头一凛,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语气带着后怕与一丝“不确定”:“回长老,弟子……弟子也不知。当时情势危急,弟子只是本能地施展所学法术《缠藤术》和《庚金剑气》抵挡,或许是……或许是他们在闯入时触动了弟子为自保设下的一些符箓陷阱,受了伤,弟子才……才得以抓住机会……”
他刻意提及了《缠藤术》和《庚金剑气》这两门在外门传功阁有记录的法术,并将关键的战果推给了“符箓陷阱”和对方的“受伤”,模糊了具体过程。
“符箓陷阱?”执法长老目光扫过现场,确实能察觉到一些火系符箓爆炸后的残留气息,与林凡所言部分吻合。他又看向林凡,神识再次仔细探查。
林凡全力维持着《归凡诀》,将混沌灵力的特殊性完美隐藏,只流露出练气三层、灵力略显虚浮(符合大战后特征)的普通状态。
执法长老探查片刻,眉头微蹙。此子灵力虽略显精纯,但确确实实只有练气三层,而且气息微弱,符合苦战脱力的表象。难道……真是凭借符箓和运气,再加上这三人轻敌,才创造了这近乎奇迹的战绩?
他久经世事,自然不会全信,但一时也找不到明显的破绽。蚀灵教潜入宗门腹地袭击弟子,此事本身就已极其严重。
“你可知这些人的来历?”执法长老沉声问道。
林凡摇头,面露茫然:“弟子不知。他们上来就下杀手,并未表明身份。”
执法长老沉默片刻,一挥手,将三具尸体收入储物法器,冷声道:“此事宗门会详查。你近期不得离开灵溪谷,随时接受问询。”
“弟子遵命。”林凡恭敬应下。
就在这时,又一道遁光从天边疾驰而来,落在谷中,正是柳青青。她看到谷中的狼藉和执法长老,脸上适时地露出“惊讶”之色。
“孙长老?您怎么在此?这里发生了何事?”柳青青上前行礼,目光扫过林凡,带着“关切”。
执法长老孙长老看了柳青青一眼,语气稍缓:“柳师侄。此地有蚀灵教妖人潜入,袭击药园看守林凡,已被反杀。老夫正在处理。”
“蚀灵教?!”柳青青“震惊”道,“他们竟敢如此猖獗!林凡师弟,你没事吧?”她看向林凡,眼神交汇的刹那,闪过一丝只有林凡能懂的询问。
林凡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孙长老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并未多言,只是对柳青青道:“柳师侄,你既与他相熟,便多留意此地。在宗门调查清楚之前,确保他安全,也确保他……不会离开。”
这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监视意味。
柳青青正色道:“弟子明白。”
孙长老不再多留,身形一晃,化作遁光离去,显然是急着回去上报此事。
谷中,只剩下林凡和柳青青二人。
直到孙长老的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柳青青才松了口气,看向林凡,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惊叹和凝重:“三名蚀灵教徒,一名练气五层,两名练气四层……真是你一人所杀?”
林凡知道瞒不过她,点了点头,简略道:“占了地利和先手,用了些符箓和计策。”
柳青青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叹道:“你这次,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孙长老是执法堂的实权长老,为人古板严谨,他虽暂时信了你的说辞,但心中必有疑虑。日后你在宗门内,需更加小心。”
“我明白。”林凡点头,随即问道,“师姐可知,蚀灵教为何如此执着于我?甚至不惜派筑基修士之后,又派小队潜入宗门?”
柳青青神色凝重起来:“我之前也只是猜测。但此次他们接连行动,目标明确,恐怕……与你脑海中那‘钥匙’关系极大。据我家族零星记载,‘星陨之钥’似乎不仅是开启传承的凭证,其本身,似乎也关乎着某种……力量或者坐标。蚀灵教如此急于得到它,所图必然惊人。”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而且,我怀疑宗门内部,可能也有他们的眼线,或者……有其他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否则,他们很难如此精准地掌握你的行踪。”
林凡心中一沉,这与他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灵溪谷这个任务,本身就可能是一个局。
“多谢师姐提醒。”林凡郑重道。
“你我如今也算同在一条船上。”柳青青摆摆手,“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你的实力。经过此事,宗门短期内应该会加强戒备,蚀灵教明面上也会收敛一些,这会给你争取一段宝贵的成长时间。你需要什么资源,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帮你筹措。”
林凡心中感激,知道柳青青这是在投资,也是在履行她守护者的职责。他确实需要更多资源。
“我需要更多关于上古遗迹、古老文字,或者特殊灵植、矿石的记载或实物。”林凡提出了自己的需求,这既能帮助解读蚀文修复道碑,也可能发现类似后土源核那样的机缘。
柳青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我会留意。你好生调息,此处我会安排人暗中照看,但你自身警惕不可放松。”
说完,她也化作遁光离去。
林凡独自站在清冷的月光下,看着恢复寂静却满目疮痍的山谷,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危机暂解,但无形的网似乎收得更紧了。
他摸了摸怀中被道碑气息滋养、对那山谷深处奇异灵草感应越发清晰的玉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
实力……一切都是实力!
他转身,走向那片被迷雾笼罩的深处药田。或许,是时候想办法,去接触一下那株让道碑都为之悸动的奇异灵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