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腰腹和后颈,那被他手掌和唇齿反复流连、刻意“安抚”过的地方,热度似乎还未完全散去,带着一种隐秘的烙印感。
昨晚那场无声的战争,消耗掉的不只是体力,更是最后一丝挣扎的意志。
我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繁复的吊灯,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身边传来平稳深长的呼吸声。
顾衍还在。
他侧身睡着,背对着我,宽阔的肩膀线条在薄被下起伏。
沉静的睡颜敛去了平日的锋利和掌控欲,竟显出一丝难得的……平和?
但这平和之下,是沉睡雄狮般的危险气息。
雪松的气息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却依旧丝丝缕缕地缠绕在鼻端,宣告着他的存在。
昨夜混乱的记忆碎片般涌入脑海:他强势的禁锢,刻意放缓的节奏,磨人的“安抚”,以及最后那彻底抽干我所有力气的占有……屈辱感瞬间回涌,让我的指尖微微发凉。
但紧随其后的,是身体深处被强行压制、强行拖入沉睡后残留的、巨大的、近乎虚脱的疲惫感。
这种疲惫,甚至暂时盖过了屈辱。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试图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逃离这张令人窒息的床。
脚尖刚触及冰凉的地板,身后就传来他低沉沙哑、带着刚睡醒时特有慵懒的声音:
“去哪?”
我身体一僵,停在原地,没有回头,声音干涩:“……上班。”
“不准。”
他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他大概坐起来了。
“今天在家休息。”
请假?我猛地转过身:
“不行!今天有‘青年艺术家扶持项目’的评审标准讨论会,我必须……”
“我说了,不准。”
他打断我,语气没有加重,却带着更深的压迫感。
他掀开被子下床,精壮的上半身暴露在晨光里,肌理分明,带着力量的美感,却也提醒着我昨晚他是如何用这具身体掌控一切的。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阴影瞬间将我吞没。他抬起手,微凉的指尖猝不及防地抚上我的眼睑。
“黑眼圈淡了点,”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皮肤,动作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专注,
“但还是有。”
他的目光落在我依旧带着倦意的脸上,眉头微蹙,
“这副样子去开会,想告诉所有人我顾衍的人连觉都睡不好?”
又是“他的人”!又是为了他的面子!
一股无名火瞬间冲上头顶,我下意识地想挥开他的手,想反驳。
可就在对上他深邃眼眸的刹那,昨夜他那些反常的“耐心”——那缓慢的揉捏,那刻意避开了暴烈的节奏,那似乎……真的只是想让我“放松”下来的意图——鬼使神差地在脑海中闪过。
愤怒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无力的窒闷。
我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项目……很重要……”
“死不了。”
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仿佛刚才那点触碰只是例行检查,
“李静那边,陈默会打招呼。”
他不再看我,径直走向浴室,
“去洗漱,让吴妈送早餐上来。吃完继续睡。”
浴室门关上,水流声再次响起。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被定住的雕像,心情复杂得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
屈辱感依旧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凭什么随意决定我的行程?
凭什么轻描淡写地否定我工作的价值?
一句“死不了”,就抹杀了整个团队的努力和我几天来的焦灼?
这霸道到令人发指的掌控欲,像一根冰冷的刺,扎得人生疼。
可是……另一种微弱的、陌生的情绪,却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那根冰冷的刺,试图开出诡异的花。
他……注意到了我的黑眼圈淡了。
他甚至……记得我今天有重要的会议?
那句“我顾衍的人连觉都睡不好”,虽然刺耳,但潜台词里,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在意?
这个念头冒出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是更深的自我厌恶。
林晚,你在想什么?
他昨晚的行为算什么“在意”?
那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占有和驯化!
他用他的方式“解决”了我的亢奋,就像解决掉项目危机一样,粗暴、直接、不容置疑,只是为了让我这个“所有物”保持在他满意的状态而已!
可心底那个微弱的声音仍在挣扎:
如果只是要一个光鲜的摆件,他大可以把我锁在家里,何必费心安排工作?
何必在意我是否疲惫?
昨夜他那种反常的“耐心”,那种近乎折磨的“温柔”……真的只是纯粹的掌控吗?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渐渐苏醒的城市。
阳光灿烂,却照不进心底那片被雪松气息笼罩的阴霾。
吴妈很快送来了精致的早餐,摆在小起居室的圆桌上。
牛奶温热,煎蛋金黄,还有一小碟我昨天无意中多看了一眼的蓝莓松饼。
看着那碟松饼,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连这个都记得?
我食不知味地吃着,思绪纷乱。
讨厌他吗?当然!他是一个变态!他干预我的工作,剥夺我的自由,将我的一切都置于他的掌控之下。
这种被随意摆布的感觉,让我愤怒又无力。
可……心底那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是什么?
是因为他昨夜那不合时宜的“克制”和“耐心”?
是因为他此刻看似冷酷实则“体贴”地为我请了假?
还是因为他……竟然记住了我多看了一眼的蓝莓松饼?
这点滴的、混杂在强权之中的、似是而非的“在意”,像投入死水中的微小石子,激起了难以平复的涟漪。
它无法抵消那深重的伤害和屈辱,却像一株有毒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因长期恐惧和孤独而干涸的心壁,试图汲取那一点点可怜的温暖,扭曲地生长。
我放下刀叉,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昨夜他躺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