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轩站在书房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幻影镜的边框。铜镜映出他眉宇间的凝重，却未再浮现那句神秘提示。
“我们得动身了。”南宫璃轻声道，将一袭夜行衣披在身上，动作利落如风掠柳梢。
赫连轩点头，从柜中取出一套墨色劲装，迅速换上。红袍虽威严，却不如黑衣来得隐秘。他最后看了眼桌上尚未拆封的朝堂密函，转身时袖口扫过案角，一支朱笔滚落在地，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赫府，避开主街灯火，沿小巷绕行至城郊。月光被浮云遮掩，只余几点星子洒落人间，照得他们脚下的青石板泛起微光。
“前面就是。”南宫璃低语，指着远处一座荒废的宅院，“据情报，此处曾是云家旧产。”
赫连轩目光微沉：“二十年前，我父帅亲手烧了这座院子。”
南宫璃侧目看他一眼，未再多言。她知道，有些仇恨不会因时间而淡去，只会更深地埋进血骨里。
他们绕到宅院后墙，借着矮树攀上墙头。赫连轩先行跃下，落地无声。南宫璃紧随其后，身形轻盈如蝶。
刚落地，便见前方几道暗哨缓缓移动。赫连轩抬手示意，自己往左引开巡逻队，南宫璃则贴着墙根潜行。
他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惊动守卫。几人立刻提刀追来，赫连轩冷笑一声，身形一闪，几个起落间已将对方引入林中。
南宫璃趁机靠近围墙，手指轻抚幻影镜表面，镜面泛起微光。她闭眼感知片刻，睁开眼时已看清地面陷阱的分布：三处翻板、两道绊索、一处毒针机关，皆藏于落叶之下。
她脚步轻移，避开致命点，最终停在一扇半掩的石门前。门缝处有细微的风吹出，说明内部仍有气流循环。
她回头望了一眼赫连轩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别太拼命。”
随即推门而入。
地道幽深，墙壁上每隔数丈便有一盏昏黄油灯，映得石壁上的苔藓泛着幽绿光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南宫璃屏住呼吸，缓步前行。不多时，前方传来脚步声，两名守卫正背对背巡走。
她迅速闪入阴影，待对方走过，才继续深入。幻影镜再次回溯空间，预判巡逻节奏，为她争取最佳时机。
不久后，她来到一间密室门前。门上刻着一枚模糊的图腾，形似三足乌鸦。她认不出这符号，但赫连轩肯定能——那是二十年前被灭门的云家族徽。
她轻轻推开木门，屋内空无一人，墙上却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标注清晰，联络点、兵器库、信使路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京城几处暗阁据点的位置。
赫连轩悄然现身于她身后，目光落在地图一角：“天字号房……”
南宫璃神色微变。
“你听说过这个名字？”他问。
她点头：“‘暗影阁’旧档里提到过，是个失踪多年的特工代号。据说，他曾负责一项绝密任务，之后便再无音讯。”
赫连轩沉默片刻，伸手抚过地图上的标记，语气低沉：“看来，我们找到的不只是个据点。”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迅速闪入角落阴影中。门被推开，一名黑衣人提灯而入，径直走向地图，似乎要更换新的标记。
他站在地图前，伸手取下一枚钉子，准备插上新标记。就在这一刻，南宫璃手腕轻抖，一枚银针破空而出，精准刺入对方颈侧穴位。
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
赫连轩上前检查他的身份令牌，眉头皱得更紧：“是兵部的人。”
“看来，我们的怀疑没错。”南宫璃蹲下身，从他怀中搜出一封密信，“这份名单，恐怕比俘虏说的还要复杂。”
赫连轩接过密信，展开一看，脸色愈发阴沉：“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谁？”
“一个我以为早已死在火海中的人。”
南宫璃没有追问，只是将幻影镜收入袖中。镜面边缘，她又一次看到了那句话：
小心身边之人。
她不动声色地将一枚追踪符夹在指尖，悄悄放入那名倒下的黑衣人衣襟内侧。
“走吧。”她轻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赫连轩收起密信，点头同意。两人原路返回，途中避开了所有巡逻与机关，顺利抵达出口。
赫连轩先一步跃上墙头，回头伸出手。
南宫璃搭上他的掌心，借力一跃，轻盈落地。
就在此刻，她忽然察觉异样。
耳廓微动，捕捉到一丝极细的摩擦声。
她猛然回头，只见那座废弃宅院的屋顶上，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不是赫连轩。
也不是她安排的任何一人。
南宫璃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
“怎么了？”赫连轩察觉她的迟疑。
“刚才……有人在上面。”她低声说道，声音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
赫连轩神色一凛，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屋脊之上，一片寂静，唯有风拂过瓦片，发出沙沙声响。
他没有多问，只是拉住她的手，快速离开现场。
直到远离那座宅院，两人方才放缓脚步。
南宫璃低头看向自己的幻影镜，镜面平静如常，却仿佛藏着无数未解之谜。
她咬唇思索片刻，终是没开口。
这一夜，他们带回的情报足够撼动整个盛元朝，但他们也留下了一个疑问——
是谁，在暗中窥视他们？
又是谁，在镜中留下警示？
夜风渐冷，星光黯淡。
赫连轩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宅院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明日，我会亲自带人回来。”
南宫璃轻笑一声：“那你得快点。今晚，已经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赫连轩闻言，握紧了手中的密信。
纸张在他指间微微颤动，如同一场风暴即将来临的前兆。
远处，一只夜枭掠过树梢，发出低沉的啼叫。
黑暗中，某处隐秘之地，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