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阁的中庭,火光未熄,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交织的气味。夜风穿过残破的屋檐,在断壁残垣间呜咽,像是在为这座昔日辉煌的特工组织低声哀鸣。
南宫璃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了一瞬,随即聚焦在头顶摇曳的火光上。她感觉胸口像压着一块烧红的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深处的剧痛。
她的手指动了动,触到袖中那面幻影镜,镜面温热,仿佛还残留着她最后回溯时的余温。
“璃主……你醒了?”一名女特工低声唤她,声音里透着惊慌与希望。
南宫璃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坐起,借着石柱的支撑,勉强站稳。她的双腿发软,膝盖像是灌了水银,但她不能倒,也绝不允许自己倒。
她抬头,目光扫过中庭。火光映照下,是一张张疲惫、惊恐、甚至带着动摇的脸。他们的眼神不再坚定,有人低头不语,有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她知道,他们快撑不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她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像一柄利刃划破了人群的低语。
众人一震,纷纷抬头,却不敢与她对视。
“说吧。”她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昏迷多久了?你们又打算逃多久?”
“璃主……”有人欲言又止。
“我们……已经撑不下去了。”终于,一名年长的女特工鼓起勇气开口,“敌人太多,机关也快用尽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是啊,璃主。”另一人附和,“我们不是不想守,而是……真的守不住了。”
“守不住?”南宫璃轻笑一声,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们以为,投降就能活命?”
她缓缓抬手,幻影镜在掌心一转,镜面泛起涟漪般的光芒。
“你们看清楚了。”她低声说。
镜面映出的,是暗影阁鼎盛时期的影像——那是她们曾经的荣耀。
画面中,是她们在密林中穿梭如风的身影,是她们在任务中以一敌十的英姿,是她们在朝堂与江湖之间游刃有余的从容。那是她们用血与火铸就的骄傲。
“这是谁?”她指着镜中一个身影,“是你吧?”
那名年长的女特工怔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是谁?”她又指向另一人,“是你吧?”
人群开始骚动,那些被映照出的身影,都是他们曾经的自己。
“你们忘了,我们不是男人的附属,不是他们口中的‘弱者’。”她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每一个人的心。
“我们是‘暗影阁’的特工,是我们自己命运的主宰者。”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我知道,你们怕死。我也怕。”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粉饰太平。
“但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死得毫无意义。”
她抬手,幻影镜再次一转,镜面映出她满身伤痕的脸。她没有遮掩,也没有掩饰。
“你们看清楚了,我还在站。”她缓缓开口,“哪怕肋骨断了两根,哪怕血流不止,我还在站。”
她环视众人,眼神如刀。
“你们呢?”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你们想活命,我可以理解。”她语气一转,竟带着几分温和,“但你们要明白,活命不是靠跪下来的,是靠站起来的。”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握紧幻影镜。
“我答应你们,只要再撑一会儿,就一会儿……他会来。”
她的语气坚定,仿佛那句“他”一定会来,是她心中唯一的信念。
“而我,也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一个人心头。
有人低头,有人握紧了拳头,有人眼中泛起泪光。
“璃主……”那名年长的女特工忽然开口,“我们……我们听你的。”
“我们听你的。”另一人跟着说。
“听你的。”更多人低声道。
南宫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疲惫却坚定的笑。
她缓缓转身,望向西侧通道。
“把剩下的机关,全部集中到门口。”她下令,“他们再来一次,就让他们尝尝‘千机弩’的滋味。”
“可是……机关已经不多了。”有人迟疑。
“那就用身体挡。”她语气冷冽,“你们以为,我还能撑多久?但只要再撑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就会来了。”
她的话,再次点燃了众人眼中的火光。
“璃主!”一名女特工忽然惊呼。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膝盖已经软了下去,几乎要跪倒在地。她咬紧牙关,强撑着站稳,却再也无法掩饰体力的透支。
“扶住她!”有人冲上前。
“我没事。”她低声说,却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丝血迹。
“璃主,你不能再撑了……”女特工哽咽。
“撑得住。”她笑了笑,眼神却渐渐模糊。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但她必须撑到他来。
她缓缓将幻影镜递出,交到那名女特工手中。
“守住这道门。”她低声说。
她的手指松开,幻影镜落入对方掌心。
镜面映出她苍白的脸,也映出她眼中最后一丝坚定。
她的身体缓缓倒下,倒在火光之中,像一朵凋零的花。
但她嘴角,依旧带着一抹笑。
因为她听见了,远方,马蹄声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