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从窗缝间钻进来，吹得屋内油灯一颤一颤。南宫璃的呼吸依旧微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赫连轩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他的背影笔直如枪，却透着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怒意，像是狂风暴雨前的沉寂。
他手中捏着那张密报，纸张已被汗水浸湿，字迹模糊，唯有“南疆”二字依旧清晰如刀刻。他的指节泛白，掌心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像是要将那纸捏碎成灰。
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赫家暗卫的统领悄然靠近。他没有敲门，只在门外低声禀报：“世子，暗卫已全部出动，所有南疆线人皆已联络，正在追查‘断梦’来源。”
赫连轩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开口，声音低哑却冷得像冰：“我要的不是线人，是结果。我要知道，是谁，敢对她下手。”
门外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干脆的应答：“属下明白。”
脚步声远去，屋内重归寂静。
赫连轩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她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毫无血色，睫毛轻颤，像是梦中挣扎的蝶。他一步步走近，蹲下身，伸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发，动作轻柔得不像出自一个刚刚下令追杀千人的将军。
“你为我挡下一箭，我却只能在这里守着你。”他低声呢喃，声音里透着一丝哽咽，“你不是说，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吗？你不是说，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一切吗？”
他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掌心，那掌心里还紧紧攥着幻影镜的一角。镜面微微泛光，像是回应他的情绪，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寒光。
“好，我等你醒来。”他站起身，语气坚定，“等我为你讨回公道。”
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脚步沉稳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踏在铁血之上。推开门的瞬间，夜风扑面而来，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他没有停顿，只是低声对守在门外的侍从说了一句：‘把她照顾好。’
随即，他迈步而出，夜色吞没了他高大的身影。
——
赫家密堂，深藏于京城地下，平日里只有赫家最核心的谋士与暗卫统领方可入内。此刻，堂内灯火通明，数十名暗卫成员正在忙碌，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南疆地图，上面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小旗。
赫连轩推门而入，脚步声在石板上回荡，像是战鼓擂响。他走到地图前，目光扫过那些红旗，眼神冷得像刀。
“说。”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一名暗卫统领上前一步，躬身禀报：“世子，我们已查明，‘断梦’之毒确实源自南疆，但具体出自哪一支势力，目前尚无确切消息。南疆地势复杂，部族众多，且彼此之间敌友难辨，情报传递极为困难。”
赫连轩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地图上某处：“那就让他们知道，赫家不是好惹的。”
他挥手，一名暗卫立刻递上一卷密令。他展开密令，提笔在几处地名旁画了个圈，随后将密令卷起，递给统领：“将这些地方的线人全部撤回，换上最精锐的死士。我要他们渗透南疆，找出‘断梦’的源头，以及……幕后主使。”
统领接过密令，郑重地点头：“属下这就安排。”
赫连轩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缓缓转身，望向堂外的夜色。他的眼神深沉如渊，仿佛藏着千军万马。
“南疆……”他低声呢喃，“你既然敢动她，那就别怪我赫连轩，不讲江湖规矩。”
——
密堂深处，一间隐秘的书房内，赫连轩独自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枚玉佩，那是南宫璃的贴身之物，平时从不离身。他摩挲着玉佩的纹路，脑海中浮现出她曾用幻影镜救他于危难的种种画面。
他曾以为，只要手中有兵，心中有谋，便能护她周全。可如今，她却因他而身中剧毒，命悬一线。
他第一次意识到，有些事，仅靠武力是无法解决的。
“南宫璃，你不是说过，女人也能撑起一片天吗？”他低声自语，“那我赫连轩，就为你撑起这整片天。”
他将玉佩轻轻放在案上，站起身，走向窗边。窗外，夜风呼啸，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她的笑容，那笑容总是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倔强，像是永远都不会被命运打倒。
“你等着。”他睁开眼，语气坚定如铁，“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醒来。”
——
书房外，夜风中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低语，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断梦……断梦……”
赫连轩猛地抬头，眼神一凛。
他缓缓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在寻找什么。
但那声音，却再未响起。
他皱了皱眉，随即收回目光，转身走回书房。
屋内，那枚玉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隐约间，竟与南宫璃掌心的幻影镜有着相似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