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7区域,与其说是驻防区,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宇宙垃圾场。
高密度的陨石带,像一堵堵移动的墙壁,将这片区域切割得支离破碎。
稀薄的能量尘埃,严重干扰着雷达和通讯。
第九军团那五千艘画风清奇的战舰。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停泊在各个陨石坑里,或者干脆用锚定索,挂在巨大的陨石上。
像一群占山为王的土匪。
“启明号”的主机库内。
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第九军团和疯人院小队的混合驻地。
一边,是雷火、狂牙他们,正在兴致勃勃地,给自己的武器做着保养,巨大的炮筒和利爪,擦得锃亮。
另一边,则是几十个第九军团的老兵,聚在一起。
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喝酒,有的在对着一块虚拟光幕,研究着几十年前的战争录像。
双方泾渭分明,互不干扰,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气氛。
夏琳正带着幽灵和迷宫,在一片空地上,进行着日常的协同作战演练。
她的火系异能,精准而华丽,每一道火焰,都像经过精密计算的艺术品。
幽灵的身影,在风元素的包裹下,时隐时现,狙击角度刁钻而致命。
迷宫则不断释放出数据流,干扰着模拟敌人的行动。
他们的配合,堪称完美,是帝国第一军事学院里,最顶尖的教科书式战术。
然而,这套战术,在旁边那群老兵的眼里,却变了味。
“嘿,老索,你看那小姑娘,玩火玩得跟马戏团表演似的。”
一个满脸刀疤,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灌了一口酒,对着旁边一个蜷缩在阴影里的瘦小老头说道。
正是“黑狱屠夫”巴顿。
被他称为“老索”的,是“鬼手”索罗斯。
索罗斯没有说话,只是从阴影里,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哑的笑声。
巴顿把酒瓶一扔,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夏琳他们面前。
“喂,金发小妞。”
他的声音,粗犷得像砂纸在摩擦。
“你们这是在干嘛?过家家吗?”
夏琳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皱起眉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们在进行战术训练,阁下。如果您有意见,可以向指挥官提出。”
她的语气,带着精英学员特有的,礼貌而疏离的骄傲。
“意见?老子意见大了去了!”
巴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酒精和岁月染黄的牙。
“你那火,是用来烤肉的吗?软绵绵的,一点杀气都没有。”
“还有你,那个玩狙的小子。”他指向幽灵,“你以为躲起来别人就看不见你了?你的杀意,隔着三公里,都能熏死一头星际巨兽!”
“还有你,那个玩终端的!”他最后指向迷宫,“你那点数据干扰,连老子飞船上的防盗系统都黑不进去!”
一连串毫不客气的嘲讽,让夏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
“言辞?”巴顿大笑起来,“在战场上,没人跟你讲言辞!敌人只会用炮弹,轰烂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
“不服气?”
他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勾了勾。
“来,咱们去模拟系统里,练练。”
“我让你一只手。”
夏琳的金瞳里,燃起了一簇火焰。
“好。”
她没有丝毫犹豫。
S级的骄傲,不容许她退缩。
十分钟后。
训练场的模拟对战室内,围满了看热闹的老兵。
光幕上,夏琳的S级火凤凰,正与巴顿那台老掉牙的,浑身都是补丁的重装机甲,激烈地战斗着。
夏琳的操作,行云流水,火凤凰的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命中了机甲的关节和薄弱处。
然而,巴顿的机甲,却像一头皮糙肉厚的蛮牛。
任凭火焰如何灼烧,就是不倒。
他甚至没有躲闪,只是用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一步步,逼近。
“小妞,你的攻击,太分散了。”
巴顿那粗犷的声音,在对战频道里响起。
“你想要打断我的腿,烧毁我的手臂,融化我的驾驶舱……你想做的太多,所以你什么都做不到。”
“在战场上,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话音未落。
那台笨重的机甲,突然以一种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猛地向前一撞!
“轰——!”
夏琳的火凤凰,被直接撞得粉碎。
“那就是,用你最强的力量,打烂敌人的脑袋!”
模拟结束。
夏琳脸色苍白地,走出了模拟舱。
她输了。
输得干脆利落,毫无悬念。
巴顿的那次冲撞,甚至没有动用武器,只是最纯粹的,利用机体重量和引擎功率的,野蛮冲撞。
但就是这一下,却将她所有的技巧和骄傲,撞得粉碎。
这场对决,像一个信号。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驻地,都掀起了一股诡异的“切磋”热潮。
“鬼手”索罗斯,把幽灵带进了最黑暗的陨石坑。
教他如何将自己,变成一块真正的,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杀意的,冰冷的石头。
“千机”墨子明,拆掉了苏小暖引以为傲的便携式机甲维修台。
然后扔给她一堆废铜烂铁。
“用这些,给我造一个,能在一分钟内,修复战舰外层装甲的工具。做不到,就滚回学校去。”
雷火和狂牙,这两个最好斗的家伙,更是成了重点关照对象。
他们几乎被第九军团所有擅长近战的传说,轮流“指点”了一遍。
每天都鼻青脸肿,却又兴奋得嗷嗷叫。
整个疯人院小队,除了洛清浅,都在经历着一场,脱胎换骨般的,地狱式特训。
而洛清浅,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咸鱼模样。
每天准时出现在“启明号”的舰桥,端着她的枸杞养生茶,看着星图,一坐就是一天。
仿佛机库里那热火朝天的训练,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天,浑身缠满绷带的夏琳,走进了舰桥。
她看着那个悠闲得仿佛在度假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为什么要阻止?”洛清浅头也没回。
“他们在用最粗暴的方式,羞辱我们!”夏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不。”洛清浅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他们不是在羞辱我们。”
“他们是在救我们。”
“用他们唯一懂得的方式。”
夏琳愣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沉稳的身影,走进了舰桥。
是龙德施泰特元帅。
他看了一眼夏琳,然后将视线,落在了洛清浅的身上。
“殿下,孩子们的基础,打得差不多了。”
“现在,该轮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