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省城的报纸印出来了!您瞅瞅这标题——《日军屠刀向内,影月流喋血街头》,地下党同志说,报童刚上街就被抢空了!”李勇举着一叠报纸冲进指挥帐,油墨香混着他的汗味扑面而来,报纸边角都被攥得起了皱。
曹兴国接过报纸,头条的黑体字刺得人眼疼,旁边配着幅素描——影月流弟子倒在血泊中,日军士兵举着枪狞笑。他指尖划过“格杀勿论”四个字,冷哼一声:“长谷川想捂住,怕是捂不住了。”
周铁山凑过来,粗黑的手指点着报纸上的“大谷步兵部队”:“这狗娘养的,杀起自己人比杀咱们还狠!团长,要不咱们再给大谷那残部来一下,帮影月流的弟兄们出口气?”
“不急。”曹兴国把报纸放在桌上,“现在杀他,不如让他在唾沫星子里淹死。织田姐妹呢?”
“在医疗帐呢。”李勇道,“织田真子正给伤员换药,听说报纸的事,手都没抖一下,就说了句‘该让世人看看’。”
正说着,织田信奈掀帘进来,手里捏着半张报纸,指节泛白:“曹团长,报纸我看了。省城现在……怎么样?”
“炸锅了。”李勇接过话,“茶馆里都在骂长谷川是疯狗,米店老板说再也不卖给日军粮食,连伪政府的人都偷偷托地下党递消息,说想反正。”
织田信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真的……有这么多人反对他们?”
“不是反对你们日本人,是反对这场战争,反对屠杀。”曹兴国看着她,“你看,民心这东西,不是刺刀能逼出来的。”
省城的街头,报童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看报看报!日军血洗影月流!自己人杀自己人喽!”
茶馆里,说书先生拍着醒木,把大谷屠部的经过添油加醋讲得活灵活现:“那影月流的分馆主,可是位侠义之士,就因为不愿帮着鬼子欺压百姓,被大谷那畜生……”
“畜生都不如!”茶客里有人拍桌子,“我儿子就在影月流学过剑,说那里的弟子个个守规矩,哪像鬼子兵,抢粮抢钱还杀人!”
“听说织田姐妹都投了八路军,看来是看透了鬼子的狼心!”
“依我看啊,这小鬼子长不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连日军据点里的伪军都在偷偷议论。一个伪军班长拉着同乡嘀咕:“咱要不也找机会跑吧?跟着鬼子干,迟早落得影月流的下场!”
长谷川一的司令部里,电话快被打爆了。驻屯军司令部来电斥责他“处置失当,动摇人心”,伪政府主席哭诉“民心惶惶,税都收不上来”,连宪兵队都抱怨“街头骂声不断,巡逻时总被扔石头”。
“一群废物!”长谷川一摔了电话,指着副官的鼻子骂,“连张破报纸都封不住!去,把省城所有报馆都砸了,抓几个主编来,我看谁还敢造谣!”
“司令,万万不可啊!”副官吓得脸都白了,“现在砸报馆,不是不打自招吗?老百姓只会更信报纸上的话!”
长谷川一气得浑身发抖,却不得不承认副官说得对。他走到窗边,看着街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的百姓,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舆论,比八路军的枪炮更让他心慌。
狼寨里,武天保带回了省城的最新消息:“团长,日军宪兵队在街上抓人,说是‘查造谣者’,结果跟老百姓打起来了,好几个人被打伤,现在街上都在喊‘打倒小日本’!”
“好!”曹兴国拍案而起,“民心可用!李勇,让地下党再加把火,印些传单,就写‘日军怕真相,动手封民口’,晚上往日军司令部门口撒!”
“得嘞!”李勇转身就跑,“我这就去让文书写!”
织田真子不知何时站在帐外,听到这话,走进来道:“曹团长,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你去?”曹兴国有些意外。
“我去认认那些参与屠部的日军士兵。”织田真子的影月刀在腰间闪着光,“也让省城的人看看,不是所有日本人都像长谷川那样。”
“好!”曹兴国点头,“周铁山,带一个连护卫,今晚行动要快,撒完传单就撤,别恋战。”
夜幕降临时,一支小分队悄悄潜入省城。织田真子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她带着战士们避开巡逻队,摸到日军司令部附近的屋顶。
“就是那里。”她指着楼下几个正在站岗的士兵,“那几个是大谷的亲信,屠部时冲在最前面。”
李勇对神枪手班使了个眼色,几支弩箭悄无声息射出,正中那几个士兵的手腕,步枪“当啷”落地。趁乱之际,战士们把一捆捆传单撒了下去,像漫天飞雪。
“日军怕真相!动手封民口!”
“血洗影月流,天理难容!”
街上的百姓看到传单,顿时哄抢起来,有人举着传单喊:“打倒长谷川!”
司令部里的长谷川一听到外面的喊声,气得拔剑砍断了桌腿:“开枪!给我开枪镇压!”
可日军刚架起机枪,就被屋顶的战士用手榴弹炸翻了。周铁山大喊一声:“撤!”
小分队像夜猫子一样消失在巷子里,只留下满城的传单和愤怒的百姓。织田真子回头望了眼火光冲天的司令部方向,低声道:“这只是开始。”
回到狼寨,天已微亮。曹兴国看着满身尘土的织田真子,递过一碗热水:“感觉怎么样?”
“比挥刀杀人痛快。”织田真子喝了口热水,眼中有了笑意,“原来舆论真的能当武器,还能唤醒人心。”
“这叫攻心为上。”李勇凑过来说,“长谷川现在肯定坐不住了,我估摸着,他要么发疯似的报复,要么就得灰溜溜地滚蛋。”
“他不会滚。”曹兴国望着省城的方向,“这种人,只会一条道走到黑。通知各营,做好应战准备——长谷川被逼急了,肯定会来狼寨撒气。”
“是!”
省城的舆论风暴还在发酵。影月流在国内的其他分馆纷纷通电谴责长谷川,甚至有几位日本议员提出要彻查此事。长谷川一焦头烂额,却只能硬撑着,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这天下午,日军的侦察机在狼寨上空盘旋了两圈,被赵大虎用步枪打了下来。看着坠落的飞机残骸,曹兴国对众人道:“来了。”
果然,傍晚时分,侦查员回报:长谷川一亲率两个联队,带着重炮,正往狼寨赶来,沿途烧杀抢掠,看样子是要玉石俱焚。
“狗急跳墙了!”周铁山扛着机枪,“团长,跟他们拼了!”
“拼,但不能硬拼。”曹兴国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把主力撤到黑风岭,留一个营在狼寨佯守,等他们进来,就用咱们埋的炸药给他们‘接风’。”
织田真子走到地图前,指着一处峡谷:“这里是必经之路,两侧是悬崖,我带一队人去那里设伏,用滚石和弓箭,能拖延他们半天。”
“好!”曹兴国点头,“李勇,你的神枪手班跟织田馆主配合,专打军官和炮手。”
“没问题!”
夕阳下,狼寨的战士们有条不紊地转移,只留下一些稻草人穿着军装,在寨墙上“站岗”。曹兴国最后一个离开指挥帐,看着桌上那张印着“血洗影月流”的报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长谷川,你的末日,到了。”
远处传来日军的炮声,大地微微震颤。李勇跑进来:“团长,该走了!”
曹兴国最后看了眼狼寨,转身跟上队伍。山风里,仿佛能听到省城百姓的呐喊,听到影月流枉死者的低语,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他们走向战场。
“周铁山,”曹兴国下令,“让先头部队把路标做好,别让鬼子走岔了路。”
周铁山响亮地应道:“是!保证让他们一步不差地走进咱们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