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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髓大殿内,时间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失控的罗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步步逼近那颗被静滞污染缠绕的苗圃核心灵茧。他周身沸腾的灰白死寂与灵茧表面的陈旧污染产生了诡异的共鸣,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两种同源却不同质的静滞力量在相互试探、吸引。

大殿在哀鸣,根须疯狂抽打,却无法阻挡静滞君王的脚步。老白试图上前,被沈翊死死拉住。

“别去!送死!”沈翊的电子眼死死锁定罗锋的背影,核心运算频率飙升到了临界点。第三条路,那个疯狂的念头,需要精确到毫秒的执行和难以估量的运气!

“沈翊!还有什么办法?!”老白急得双眼赤红。

“赌一把!赌罗锋的人性还未彻底泯灭!赌安雅留给他的印记,比静滞法则更深刻!”沈翊语速极快,同时将怀中的希望之光(星火)猛地塞到老白手中,“老白,护住星火!等我信号,我让你用星火照射罗锋胸前的安雅晶体时,不要犹豫!用尽全力!”

不等老白反应,沈翊的机械身躯猛地爆发出过载的虹光!他将自身所有的能量,除了维持最基本意识运转的部分外,全部灌注到了装载着莱拉“种子”晶体的共鸣模块中!

“尤克特拉希尔!如果还能听到……助我一臂之力!”沈翊在意识深处发出呐喊,尽管世界树远在翡翠梦境,但他相信那份契约的联结仍在。

或许是回应了他的呼唤,或许是莱拉晶体中蕴含的牺牲精神被彻底激发,沈翊的机械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灵能纹路!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自身化作了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意识共鸣器!

他的目标,不是攻击罗锋,也不是净化污染,而是……强行接入罗锋那被静滞冰封的意识核心!

这无异于将一丝微弱的火苗,投入绝对零度的冰洋深处!成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更大的可能是在接触的瞬间,沈翊自身的意识就会被静滞法则同化、冻结、彻底湮灭!

“罗锋——!!!”沈翊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咆哮,不是用声音,而是用燃烧自身存在为代价发出的最强共鸣波!“看着安雅!想想她为什么牺牲!想想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你不是冰冷的法则!你是罗锋!!!”

嗡——!

一股凝聚了沈翊全部意志、莱拉的牺牲、以及对同伴无限信念的共鸣洪流,如同逆流而上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撞向了罗锋背后那滔天的静滞力场!

咔嚓!

想象中的瞬间湮灭没有发生!那狂暴的静滞力场在接触到这股独特的、充满“不合理”情感波动的共鸣时,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就像冰冷的机器逻辑遇到了无法解析的悖论,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就是现在!

“老白!星火!照他!!!”沈翊的意识在燃烧,发出最后的指令!

老白早已蓄势待发,闻声立刻将全身残存的灵能毫无保留地注入希望之光!星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暖光芒,这光芒并不强烈,却蕴含着“生命”、“记录”、“契约”、“希望”等最本源的力量,精准地穿透了那瞬间凝滞的力场缝隙,如同最温柔的手指,轻轻拂在了罗锋胸前那枚湛蓝的安雅晶体之上!

安雅晶体,那枚即使在绝对静滞中也未曾熄灭的星光,在接触到星火光芒的刹那,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燃料,猛地爆发出堪比超新星的湛蓝光辉!

这光辉,不再是冰冷的星光,而是充满了安雅最后的微笑、无尽的眷恋、以及跨越生死的守护意志!

轰!!!

这束湛蓝光辉,与沈翊燃烧自我发出的意识共鸣,里应外合,如同两把烧红的利刃,狠狠刺入了罗锋意识最深处的静滞冰封!

“呃啊啊啊啊——!!!!!”

罗锋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也最像“人”的惨叫!他抱头跪倒在地,周身的静滞力场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震荡、明灭不定!那双被灰白充斥的瞳孔中,湛蓝的星光疯狂闪耀、膨胀,与灰白死寂展开了最惨烈的拉锯战!

他的意识深处,正在上演一场天翻地覆的战争!

静滞法则的本能要吞噬一切,抹除一切“动”与“变”。

而安雅的记忆、沈翊的呼唤、老白的守护、星火的希望……所有这些人性的、情感的、温暖的“噪音”,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绝对寂静的冰封王座!

“安……雅……”罗锋跪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抠进地面(活体组织),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那不再是模糊的疑问,而是带着无尽痛苦的确认和思念。

“是我……罗锋……回来!”沈翊的意识已经极度微弱,如同风中之烛,但他依旧在坚持传导着信念。

罗锋猛地抬起头,看向近在咫尺的那个被污染的灵茧。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只有吞噬的渴望,而是出现了剧烈的挣扎!静滞本能驱使着他去吞噬同源的力量,而刚刚复苏的人性则在警告他这可能导致苗圃的毁灭,辜负同伴的牺牲!

这种挣扎,这种“选择”的出现,本身就是对绝对静滞的最大反叛!

“啊——!”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竟然强行扭转了身体,将伸向灵茧的手,猛地拍向了大殿的地面!

轰隆!

一股强大的静滞力量被他引导着,注入了大殿的根须之中!但这一次,目标并非吞噬,而是……封印!他将力量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将灵茧周围那片最严重的静滞污染区域,连同其下的部分根须,一起暂时静滞封印了起来!

如同外科手术般,他用静滞之力,暂时冻结了坏死的组织,阻止了污染的继续扩散!

做完这一切,罗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周身的静滞力场如同潮水般退去,眼中的湛蓝星光也黯淡下去,但他没有再被灰白彻底吞噬,而是维持着一种极不稳定的、疲惫到极点的平衡。他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痛苦。

成功了……至少暂时成功了!

沈翊的机械身躯失去了所有能量,眼中的光芒熄灭,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老白急忙上前扶住他,发现其核心仅维持着最低限度的活性,意识陷入深度休眠。

希望之光也黯淡了许多,显然消耗巨大。

苗圃大殿的震动平息了。那个被暂时封印的污染核心不再扩散,而整个苗圃的集体意识,传来一股混合着震惊、恐惧、以及一丝微弱感激的复杂波动。

寂静再次降临,但这一次,不再是死寂,而是大战后的疲惫与……一丝微弱的希望。

罗锋,在人性与法则的边缘,找回了一瞬间的自我。

但这平衡,能维持多久?外界的收割者,以及可能正在赶来的“观察者”终末协议,会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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