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猎猎，却吹不散顾阳心头那彻骨的寒意。
“倒是长了双亮眼。”
月璇尊者最后那句话，如同鬼魅的低语，在他耳边阴魂不散。没有怒气，没有杀机，甚至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她到底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仅仅是“看”到？还是…他这个人，他的这点“不同”，本就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杂役房的喧嚣吵闹，此刻听来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琉璃，模糊而不真切。他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无视了胖管事投来的探究目光和其他杂役的窃窃私语，一头扎回自己那阴暗潮湿的角落。
必须变强！必须尽快摆脱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
意识沉入系统，那本耗费500积分巨款兑换的《灵脉蕴养篇（初卷）》静静悬浮。他摒弃所有杂念，全力参悟。
不同于《灵脉微铸术》的修补疏通，《蕴养篇》更侧重于引导、复苏、乃至蕴育灵性！其中法门精妙深奥，对灵气掌控的要求达到了一个变态的高度。
他尝试着按照法门运转《冰心凝脉诀》，气流变得更加细腻、柔和，带着一种滋养万物的生机感。但消耗也急剧增加，仅仅运转一个小周天，就感觉灵识被抽空大半。
太难！但对那口灵蕴，绝对有效！
他立刻将意识投向荒谷地底。
那截乳白色的灵蕴根须，似乎感应到他气息的变化，微弱地搏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亲近与渴望。
顾宁屏息凝神，引动《蕴养篇》的法门，将一缕带着勃勃生机的冰凉气流，缓缓渡了过去。
气流接触根须的瞬间，不再是之前那种粗暴的灌输或简单的疏导，而是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渗透进去， 缓缓地、柔柔地引导着它内部残存的灵性自行运转、吸收、壮大！
【‘初生灵蕴’受到有效蕴养，成长速度提升300%！】
【温养进度：0.56%！0.57%！0.58%！】
进度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跳动！
有效！果然有效！
顾阳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分神，全力维持着这精妙的蕴养过程。
直到灵识再次耗尽，进度条停在了0.61%，他才疲惫不堪地收回气流，脸色苍白，眼底却燃烧着兴奋的火焰。
照这个速度，或许…真的有机会！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焦虑。《蕴养篇》效果惊人，消耗同样惊人。他需要灵气，海量的精纯灵气，来支撑这种消耗！
0.1的积分屁用没有。做任务？太慢！而且容易引人注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
玉漱泉…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狠狠掐灭。不行！绝对不行！上次借灵压冲刷已是刀尖跳舞，再去窃取，跟自杀无异！
可不借助玉漱泉，去哪找足够精纯庞大的灵气？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杂役区忽然一阵骚动。
胖管事敲着铜锣，吆喝起来：“都听好了！内门丹堂炼制‘百草粹元丹’缺人手处理废渣药泥！虽然脏累，但管饱饭，一天额外补助三颗劣品灵砂！谁去？”
丹堂废渣？灵砂？
顾阳眼睛猛地一亮！
丹堂废渣里残留的药力灵气，远比善功堂那些垃圾浓郁！而且灵砂虽然劣质，但也是实打实的灵气结晶！
“我去！”他几乎第一时间举手。
胖管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这个刚从“鬼门关”回来没多久的家伙这么拼命，但还是点了点头：“算你一个！其他人还有谁？”
最终，包括顾阳在内，五个杂役被挑中，跟着一名神色不耐的外门弟子，朝着内门丹堂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丹堂，空气中的药香和灵气就越发浓郁。丹堂所在的侧峰，云雾缭绕，亭台楼阁隐现，远非杂役区可比。
他们被带到一个巨大的偏殿，这里热气蒸腾，弥漫着各种药草混合后的古怪气味，有些清香，有些刺鼻。几十个杂役正忙碌着，将一桶桶熬炼过的药渣残液倒入巨大的沉淀池中分离处理。
“你们要干的活，就是把那边新运来的药泥铲进那边的分离阵！”带路弟子随手一指角落堆积如山的，冒着热气的黑绿色粘稠药泥，和一个刻画着简单符文，不断旋转的阵法平台。
那药泥气味刺鼻，要是沾到手上皮肤就会隐隐发烫。
其他几个杂役面露苦色，顾阳却二话不说，拿起特制的铁锹就干了起来。
一铲，两铲…
沉重的药泥散发着混乱却浓郁的能量波动。系统提示音不断在脑中响起。
【发现混杂药性残留，蕴含微弱灵气，可吸收，预计转化积分：0.8…】
【发现‘火须根’灼热药毒，需净化…】
【发现‘冰凝花’寒性能量，可吸收…】
果然！这里才是“宝地”！
他一边机械地铲着药泥，一边暗中运转《冰心凝脉诀》，小心翼翼地将药泥中相对纯净的能量剥离出来，吸入体内，转化为积分。对于那些斑驳有毒的部分，则暂时用气流包裹隔绝。
【吸收成功！积分+0.7！】
【吸收成功！积分+1.1！】
积分开始缓慢增长。
虽然每次吸收的量不多，但架不住这药泥山量大管饱！而且在这里干活，吸收能量天经地义，根本不会引起怀疑！
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浑身沾满药味，但顾阳脑海中的积分，却从0.1涨到了35.6！还额外得到了三颗蕴含着微弱灵气的劣品灵砂！
值！太值了！
接下来几天，他成了丹堂废料处理最积极的那一个，干活最卖力，从不叫苦叫累。管事的弟子都对他有了点印象。
他的积分飞快积累。
第二天：78.3
第三天：125.0
第四天：188.9
到了第五天，他的积分已经突破了250大关！
然而，就在他埋头苦干，将一铲黏黏糊糊的，形状粘稠且散发着奇异辛辣气味的紫色药泥铲向分离阵时，异变陡生！
那紫色药泥似乎极不稳定，在铲子颠簸的瞬间，猛地爆开一小团紫色的气雾，劈头盖脸地喷了顾阳一身！
嗤嗤！
一股狂暴灼热的毒性瞬间透过衣物，侵蚀皮肤！
【警告！遭遇未知烈性丹毒侵袭！《冰心凝脉诀》自动护主！】
【毒素解析中…解析失败！毒性没有记录！】
【建议立刻消耗100积分进行强制净化！】
顾阳脸色剧变，只觉得被喷到的皮肤如同被烙铁烫伤，一股灼热的麻痹感迅速蔓延！
他毫不犹豫：“净化！”
【积分-100！开始强制净化！】
一股清凉气流自系统涌出，迅速包裹住那些紫色毒雾，疯狂消磨净化。但那毒性极其顽固，净化速度缓慢！
而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一个正在监督工作的丹堂内门弟子看在眼里。
那弟子轻咦一声，身形一闪，便到了顾阳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他身上正在被迅速净化的紫色毒雾，又看了看那堆紫色药泥，最后目光落在顾阳虽然苍白却异常镇定的脸上。
“你方才用了何法抵御这‘紫灼毒’？”那弟子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审视。这毒即便只是微量气雾，也绝非杂役能抵挡。
顾阳心头一紧，暗道不好，连忙低下头，装作惊魂未定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回…回仙师…弟子不知…就是觉得一股热毒冲进来，然后…然后体内修炼的一点粗浅养生功法自己就转起来了…可能…可能是弟子以前误服过什么解毒草，侥幸…”
他语无伦次，将一切推给误打误撞和莫须有的“解毒草”。
那内门弟子眯着眼打量他片刻，似乎不太相信，但一个杂役身上又能有什么秘密？最终只是淡淡道：“算你运气好。这堆‘紫灼藤’废料毒性猛烈，不是你该碰的。去那边处理‘青玉膏’废料吧。”
“是…是！谢仙师！”顾阳如蒙大赦，连忙拖着还在微微发麻的身体，躲到另一边去干活。
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
太险了！
但经此一遭，他处理药泥时更加小心，只挑那些能量相对温和稳定的吸收，积分增长慢了些，却更安全。
又干了三天，积分攒到301.2时，他果断停止了这份工作。再待下去，难保不会出别的意外。
怀揣着三百多积分，他再次兑换了一颗劣质灵石（-100积分）和两份回气散（-50积分），剩下的151.2积分小心存好。
趁着夜色，他再次潜入荒谷山洞。
先将劣质灵石中的灵气缓缓抽取，用《蕴养篇》法门提纯后，渡给地底的灵蕴。
进度条开始缓缓跳动：0.62%... 0.63%...
然后，他吞下回气散，恢复消耗。目光再次投向系统商城。
151.2积分，能买什么？
他的目光，被一件新解锁的、恰好价值150积分的物品吸引。
【破障针（一次性）：凝聚灵气，于刹那间爆发，专破各种低阶禁制、封印、能量壁垒。威力视注入灵气强弱而定。】
破障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他猛地想起玉漱泉那浩瀚的灵压，想起自己每次维护时感知到的，泉眼深处那复杂无比的天然灵纹壁垒…
如果…如果用这破障针，在那壁垒上…极其短暂地…刺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孔…
是不是…就能更安全、更高效地引出一丝至纯灵压，用来蕴养灵蕴？！
这个念头让他心脏狂跳，口干舌燥。
风险极大！一旦控制不好，就是惊动月璇尊者，死无葬身之地！
但…收益也极大！若能成功…
赌了！
他眼神一厉，毫不犹豫！
“兑换破障针！”
【积分-150！获得破障针（一次性）*1！】
【当前积分：1.2】
一枚细如牛毛、闪烁着危险银芒的小针虚影融入他的掌心，随时可以激发。
下一次玉漱泉维护，就是试验之时！
他盘膝坐下，开始疯狂推演模拟，如何将破障针的威力控制在最小，如何与《蕴养篇》、《冰心凝脉诀》配合，如何把握那转瞬即逝的时机…
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