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台上的余韵,如同投入湖心的巨石,涟漪层层扩散,经久不息。
林轩那番“能量规则”之论,以及化邪为正、反哺己身的玄妙手段,彻底颠覆了众多丹师固有的认知。支持者欢欣鼓舞,视其为指引前路的明灯;反对者虽心有不甘,却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哑口无言,只能将不满与忌惮深埋心底;更多的中立者,则开始真正审视、思考这名为“灵医”的全新体系。
可以预见,一场关于丹道理念的变革风暴,已在这丹师联盟内部悄然掀起。
林轩本人对此却并无太多波澜。讲法结束,他便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飘然离去,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理念的种子已经播下,能否生根发芽,乃至长成参天大树,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多的实证。
当务之急,是充分利用刚刚获得的权限,提升自身。
翌日清晨,林轩便持九鼎客卿令,再次来到丹塔。这一次,他径直走向那座最为宏伟、亦是戒备最为森严的中央主塔——天枢峰藏书阁。
藏书阁共分七层,下三层对所有联盟成员开放,中三层需一定贡献或地位方可进入,而这第七层,历来只有峰主、长老以及极少数对联盟有卓越贡献者,经盟主特许方能踏入。其中收藏的,皆是联盟数百年来积累的真正瑰宝,孤本、残卷、秘法、乃至一些涉及上古辛秘的记载。
守阁的是一位气息渊深、看似昏昏欲睡的白发老者。他验过林轩的客卿令,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并未多言,只是挥了挥手,那铭刻着无数防御与警戒符文的重重石门,便无声无息地滑开。
踏入第七层的瞬间,林轩便感到一股苍茫、浩瀚、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智慧的气息扑面而来。与下几层的明亮宽敞不同,这里光线略显昏暗,空间也并非无限拓展,反而给人一种返璞归真之感。
一排排非金非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古老书架静静矗立,上面摆放的并非全是玉简,更有兽皮卷、青铜片、骨书、甚至一些气息奇特的晶体。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只有尘埃在从穹顶缝隙透入的微光中缓缓浮动。
林轩深吸一口气,神识缓缓铺开。顿时,他仿佛置身于一片知识与历史的海洋,无数或完整、或残缺的信息流如同繁星,在他心神中闪烁。
他没有急于去寻找那些高深的丹方或功法,而是首先走向记载历史、杂闻、以及各种奇物异志的区域。《太初医典》包罗万象,但毕竟并非此界之物,许多关于这个世界本身,尤其是关于那些隐秘势力、上古遗迹、稀有材料的记载,正是他所欠缺的。
他首先找到了一卷名为《天风异物志》的古老兽皮卷,上面记载了帝国境内以及周边地域许多罕见的天材地宝、奇珍异兽,其中一些的描述,与他脑海中《太初医典》的部分记载相互印证,让他对此界的物产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随后,他又翻阅了几卷关于大陆宗门势力变迁、以及一些上古传说战争的残卷。在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关于“圣洁”与“黑暗”力量争斗的模糊记载,似乎隐隐指向了伪圣教的根源,但信息太过残缺,难窥全貌。
“看来,伪圣教的来历比想象中更为古老……”林轩心中暗忖。
在浏览这些杂卷时,他也并非毫无收获。在一卷看似不起眼的、记载某种已灭绝的“星辰兰”的兽皮卷角落,他发现了一种利用星辰之力稳定神魂、辅助推演的古老法门片段,虽然残缺,却给了他不少启发,可与《星辰锻神术》相互印证。
不知不觉,大半天时间过去。林轩放下手中的残卷,走向标注着“丹道本源”与“上古丹术”的区域。这里收藏的,才是丹师联盟真正的核心底蕴。
他首先被一枚散发着淡淡龙威的暗金色鳞片所吸引。神识探入,脑海中顿时浮现一篇名为《九龙控火诀》的残篇,乃是模仿上古龙族吐息控火之法,精妙无比,远超当今任何控火术,可惜残缺大半。林轩仔细体悟其中意境,虽无法直接修炼,但其对火焰本质、能量形态变化的阐述,却让他对“能量引导”有了新的理解。
接着,他又发现了一卷以某种神木树皮制成的《百草星辰谱》,上面记载了数百种灵草与周天星辰的对应关系,以及引动星辰之力培育、淬炼特定灵草的法门,玄奥异常。这让他意识到,丹道并非孤立,与天象、地脉皆息息相关。
然而,最让林轩心动的,却是一块摆放在角落、蒙着厚厚灰尘、看似平平无奇的灰色石板。
石板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杂乱无章、仿佛天然形成的点点凹陷和划痕。联盟历代先贤都研究过此物,皆认为其或许是某种未知矿物的标本,并无价值。
但林轩的神识在扫过这块石板时,体内太初之息竟微微一动,仿佛被什么吸引。他走上前,拂去灰尘,手指轻轻触摸那些凹陷。
触感冰凉,并无特异。
他沉吟片刻,运转《星辰锻神术》,同时将一丝蕴含心火神意的太初之息缓缓渡入石板之中。
异变陡生!
那看似杂乱的凹陷与划痕,在太初之息与星辰之力的共同作用下,竟仿佛被瞬间激活,亮起微弱的银色光芒!点点光芒彼此勾连,在他眼前构成了一幅……残缺的、浩瀚的星空脉络图!
不,不仅仅是星空图!那些脉络的走向,隐隐与人体经脉,尤其是他正在构建的灵枢脉体系,有着某种奇异的呼应!仿佛这石板记载的,是一种引动周天星辰之力,淬炼无上道体的古老法门!
“这是……《星辰圣体》的引子?还是某种未知的星辰淬脉术?”林轩心中剧震!这石板上记载的东西,其价值恐怕远超那些丹方秘法!它直指利用星辰之力淬炼肉身本源的至高法门,正好弥补了他目前主要依靠太初之息内在衍化,缺乏更强力外部能量淬炼的短板!
他全力催动神识,试图记下这转瞬即逝的星图脉络。但这星图极为复杂深奥,且似乎需要特定的能量(太初之息与星辰之力结合)才能激发显现,以他目前的神识强度,也只能勉强记下其中关于双手经脉淬炼的一小部分。
片刻之后,石板上的光芒敛去,重归平凡。
林轩收回手指,闭目凝神,将方才记下的那部分星辰淬脉法门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印证。虽然只是冰山一角,但他能感觉到,若能以此法引动更磅礴的星辰之力淬炼灵枢脉,其效果将远超现在!
“想不到,这藏书阁第七层,竟藏有如此机缘……”林轩睁开眼,看着那恢复普通的石板,目光灼热。这石板,他志在必得。不过,眼下并非提出索要的时机。
他将石板的样式和气息牢牢记住,继续浏览其他典籍。
之后,他又发现了几种上古丹方,其配伍思路与能量融合理念极为大胆精妙,虽然有些主药早已绝迹,但其思路对他完善“灵医丹道”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
当日落西山,守阁老者前来提醒闭阁时,林轩才意犹未尽地离开。虽然修为没有直接提升,但他感觉自己的知识储备、对丹道、对能量、对此界历史的认知,都上了一个巨大的台阶。尤其是那块星辰石板,更是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回到府邸,林轩立刻闭关,开始尝试以那残缺的星辰淬脉法门,引动星辰之力,淬炼刚刚贯通的第五条灵枢脉(心脉)。
夜空之下,他运转法门,神识与太初之息按照那玄奥的轨迹引导。顿时,比以往磅礴精纯数倍的星辰之力被接引而下,如同冰冷的银色火焰,融入心脉之中,与心火神意相互交织、淬炼!
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刺痛感传来,但随之而来的,是心脉更加坚韧、气血更加磅礴、神识更加凝练的舒畅感!
“效果果然显着!”林轩心中欣喜。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修炼之时,府外再次传来通报——暗卫司指挥使冷锋,深夜到访。
林轩眉头微蹙,收敛气息,走出静室。
冷锋依旧是一身黑袍,但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惊怒?
“林客卿,深夜打扰,实非得已。”冷锋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暗卫司在香药局和司礼监展开了秘密调查,果然揪出了几名被伪圣教渗透的内应!”
林轩并不意外:“哦?可问出什么?”
冷锋眼中闪过一丝戾气:“用了些手段,撬开了他们的嘴。他们交代,伪圣教在帝都有一个秘密据点,似乎在进行某种重要的‘圣祭’仪式!而且……目标直指皇室宗亲!”
林轩目光一凝:“宗亲?哪位?”
冷锋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让林轩也为之动容的名字:
“是……常年卧病在床,几乎不出府门的……靖王,周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