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的失态仅仅持续了刹那,她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恢复了那清冷如雪的姿态,但看向林轩的目光深处,那份探究与重视却丝毫未减。
“太初之气……传说中万物生发之基,医道至高追求之一。”她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古籍记载,唯有对生命本质领悟至深,且需莫大机缘者,方有可能感应并引动一丝。林大师重伤濒死,竟能因祸得福,触及此境,实在……令人惊叹。”
她不再称呼“林轩”或“小友”,而是用上了“林大师”的敬称,这是对林轩在医道之上可能达到的高度的一种认可。
林轩靠在软枕上,气息依旧微弱,坦然接受着她的审视,平静道:“侥幸窥得门径,前路依旧漫漫。此气虽妙,然总量稀薄,于修复己身,仍是缓不济急。”
他点出了自己目前最大的困境——空有至高品质的能量,却无足够的“量”来支撑快速恢复和施展。
司徒静微微颔首,她自然看得出林轩的状态,沉吟片刻道:“太初之气玄妙,非寻常灵气可比,其增长恐非依赖外物丹药能速成。或许,需在‘悟’与‘养’二字上下功夫。我司徒皇室秘藏之中,有一卷上古流传的《青帝长生经》残篇,虽非直指太初,但其蕴含的万物生长、生机绵长之意,或可对林大师有所启发。”
她此言,已是透露了招揽与结交之意。司徒皇室以医道立身,供奉着帝国最顶尖的医道资源,对林轩这样疑似触摸到“太初”门槛的医道奇才,自然极为重视。
林轩心中一动。《青帝长生经》,听其名便知与生机造化相关,确实可能对他完善“灵枢九脉”体系、加速“太初之息”的积累有所帮助。但他并未立刻答应,只是微微拱手:“多谢司徒长老告知,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黑渊裂谷的局势,以及……血煞宗开辟位面通道的阴谋。”
他将话题拉回了最紧迫的危机上。
慕雨琴立刻接口,将联军目前受阻于葬魔渊外围,以及血煞宗利用地形和残余兽潮层层设防的情况详细说明。情况不容乐观,联军推进缓慢,而时间拖得越久,血煞宗完成准备、打开通道的风险就越大。
“据前线最新传回的消息,”慕雨琴语气沉重,“葬魔渊附近的空间波动近日愈发剧烈,那血色祭坛的光芒几乎日夜不息。几位擅长阵法的前辈推断,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月。”
两个月!
这个时间,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众人心头。
林轩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锦被上轻轻划动,脑海中飞速计算着。按照目前第一条灵枢脉凝聚“太初之息”的速度,即便他不眠不休,想要贯通九脉,初步形成循环,至少也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这还不包括修复肉身所需。
太慢了!
必须找到加速的方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司徒静:“司徒长老,皇室秘藏之中,除《青帝长生经》外,可还有关于快速滋养本源、或是稳定空间相关的典籍或宝物记载?”
他现在需要两样东西:一是加速“太初之息”积累的方法,二是应对位面通道的知识。后者或许能从中找到干扰甚至破坏血煞宗计划的关键。
司徒静深深看了林轩一眼,明白他心中所想。她略作思索,道:“滋养本源之物,皆属逆天奇珍,可遇不可求。我离京之时,曾听闻皇室宝库中存有一截‘万年养魂木’心材,或对此有效,但需陛下亲自首肯方可动用。至于稳定空间……皇室确有一件传承古宝‘定空盘’,乃上古阵道宗师所制,专司稳固空间,克制虚空乱流,或许对干扰通道有些作用。但此宝驱动极难,且事关重大……”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无论是养魂木心材还是定空盘,都是帝国重宝,绝非轻易可以外借。想要获得,林轩必须证明他拥有与之匹配的价值,并且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者……纳入皇室的体系之中。
静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慕雨琴和苏沐清都看向林轩,等待他的决断。秦猛则握紧了拳头,他只恨自己力量不够,无法替林轩分担。
林轩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坚韧流转的“太初之息”,以及那初生世界缓慢而坚定的“呼吸”。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断。
“请司徒长老代为禀告,”他看向司徒静,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林轩愿以自身医术,以及对此番浩劫的些许拙见,换取了阅览《青帝长生经》残篇,以及借用‘定空盘’一观的机会。若皇室有所需,在不违背林某原则之下,亦可尽力。”
他没有承诺效忠,而是提出了一场交易。用他的能力与知识,去交换需要的资源与信息。
司徒静看着他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某种难以撼动的意志。她知道,以此人展现出的潜力与心性,绝非池中之物,强行招揽恐适得其反。一场公平的交易,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好。”她干脆利落地点头,“我会即刻通过秘法将林大师的意思传回帝都。相信陛下与诸位长老,会对林大师的提议很感兴趣。”
她顿了顿,又道:“在此之前,林大师还需尽快恢复一些行动之力。或许,我可以尝试用‘金针渡穴’之法,刺激你残余的生机,配合你那太初之气,或能加速第一条脉络的稳固,让你早日能够下床行走。”
林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如此,有劳司徒长老了。”
新的方向已然明确。一方面依靠自身苦修,贯通灵枢九脉;另一方面,借助外部资源与知识,加速这个过程,并寻找破解危局的关键。
静室之内,一场关乎个人道途与大陆命运的博弈,悄然展开。而林轩,这个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废人”,已然开始用自己的方式,撬动整个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