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见到孟古青根本没有好脸色,她是斗不过太后,可皇上的把戏太过小儿科,怎么会看不出来。
“静妃娘娘可真是不一般,这阿哥还没长大,就能随意出宫了。”
孟古青根本不想跟她废话,端庄的抚了抚头上的珠翠,“太妃与本宫斗嘴斗赢了又有什么用?”
“博果尔领了差事不在家,王府里不过就几个女人,您刻薄给谁看呢?”
乌云珠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静妃会来,更没想到婆婆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娜木钟说不过孟古青,又不清楚她为何而来,只能压下脾气。
不过两日的功夫,当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府里的管事都已经安排要落锁,吴良辅却笑意盈盈的登门了。
娜木钟根本不想见到这狗奴才,更不会出来迎接。乌云珠独自出来接旨,原来是皇帝的口谕,邀她今晚赏月。
乌云珠面露难色,当场就想婉拒,没料到吴良辅早有说辞,将皇上说得无辜又可怜。
哪怕没有这个说法,乌云珠也知道自己不能抗旨,只能听命进宫。
等人都走了孟古青才从房间里出来,赵得用跟在身边伺候,不无担忧的说道,“主子,皇上对福晋可太不一般了,您就不担心……”
孟古青斜眼看了看他,赵得用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两下,不敢再多嘴了。
“你都看出来,本宫怎么会不知道。太妃也知道,襄亲王也知道,可他们谁能阻止得了?”
“谁能违逆皇帝的意思呢?”
赵得用知道这个理,可他就是为自己主子叫屈,怕最后落个恶名。
孟古青却没想的那么多,她将这辈子当成了体验,输赢都无所谓,所以三个阿哥都送给了太后。
这也是她能顺利出宫的原因。
她太好用了,也可以随意被舍弃。
孟古青不想琢磨乌云珠究竟是被皇上逼迫,还是她和皇上有了奸情。
自己又不爱皇上,犯不上想这些。
她这次过来,才不是为了给皇上打掩护,是想救一救博果尔。
在博果尔身上,孟古青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哪怕是皇帝的亲弟弟,皇帝看上你的媳妇,若是不双手奉上,那也是不成的。
人们都讥讽嘲笑博果尔,说他意气用事,心胸狭小,没有能力又无智慧。
可他既不怕苦,又不怕累,宁愿干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也要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自己上辈子初到宫廷,也是这样,处处粗鄙,让人看了笑话。
聪明伶俐即是天生又是后天试错才养成的。她和博果尔一样,都没有试错的资本,不过是皇权碾压下可悲的虫子。
说他心胸狭窄,要是皇帝的女人爱上个侍卫,也不知道皇帝是会成全这对野鸳鸯,还是将他们大卸八块。
博果尔不知道有个人从内心深处理解他的处境,他又把差事办砸了。
灰头土脸的回到府里,福晋不在家,额娘劈头盖脸的数落他,一切都让博果尔难受极了。
他对自己发誓,不会再动乌云珠一根手指。可内心的苦闷谁又知道?他只能将一切发泄在练武上。
孟古青静静站在旁边看他练武,博果尔确实既不聪明又不圆滑,他应该跪在皇帝面前用妻子换来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和权势,而不是自己在这痛苦。
多少英雄豪杰都求之不得的事,这个傻子却把自己逼死了。
他的死,妻子能毫不在意,额娘也会怨他窝囊,却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你总这样练武,迟早要伤身的。”
博果尔惊了一下,收回架势,月色正浓,他看了半天才猜出说话的人是静妃。
“静妃娘娘怎么不休息?”
孟古青紧了紧披风,看着光着膀子的博果尔,确实是个莽夫,难怪外面的人都说乌云珠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可他若是个文人就不被说吗?怕是更要被戳破脊梁骨。
“别叫我什么静妃娘娘了,不过是个废后,还是叫我表姐吧。”
博果尔穿上衣服,走到石桌前面,独自倒了一杯酒,满杯灌下。
孟古青看着他借酒消愁,只是吩咐赵得用去帮着热酒,她也坐下来,虽然二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却不错。
博果尔就算再不懂女人的心,也知道表姐内心苦闷,她从科尔沁过来,明明尊贵无比,却被废掉了后位。
联想到自己,不过同是苦命人罢了。
博果尔吃了热酒,觉得身子没那么难受,刚想请表姐回去休息,乌云珠带着贴身丫鬟回来了。
黯淡的月光下,她脸上甜蜜的笑容看得博果尔心中抽痛,博果尔忍不住开口质问,“皇上大晚上召你进宫做什么?”
乌云珠不知道他今天回府,不由带出几分惊慌失措来。可马上又镇定下来,略有点委屈的说道,“皇上的旨意没有人敢违背,我也是听命而行。”
博果尔看着福晋有些瑟缩的样子,就想上前拉她的手,没成想乌云珠吓得后退一步,几乎要摔倒。
孟古青咳嗽两声,院中僵持的二人才注意到还有人,都是满脸的尴尬。
一个是因为家丑被人知道,一个是略微带着心虚,皇上也是静妃的夫君。
“福晋赶紧进屋休息吧!襄亲王总不会跟自己福晋较劲吧?”
博果尔脸色难看的让出路来,乌云珠忙不迭的躲开他,回主屋去了。
“我就那么差劲吗?”
孟古青看看他,认真的点点头,“确实没有太多优点。”
博果尔被她说得心灰意冷,颓然的坐回到石凳上,“现在若是和福晋好好过日子,她会不进宫吗?”
孟古青也喝了一杯热酒,辣得她直咳嗽,“试试吧,不管面对什么困境,总要试试才能知道。”
到那时,你自然就死心了。
博果尔还以为找到了办法,从那日开始,他每日都陪着乌云珠,看妻子作画,还会在旁边研磨。
可惜全无作用,乌云珠不言不语,对丈夫的殷勤全当看不见,甚至当着他的面又画了一幅皇上的肖像。
看着博果尔大怒而去的背影,乌云珠垂眸流泪,却难掩几分痛快。凭什么要欺负自己,无能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