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从裂缝透下的微弱天光,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将那三具将军俑映照得更加狰狞。它们眼窝中的暗红光芒如同烧红的炭火,死死锁定了闯入者,那是一种远比外面绿色光点更加深沉、更加暴戾的意志。
“嘎啦……”
居中的那具将军俑,沉重的陶足踏在岩洞粗糙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它手中那柄暗哑无光的青铜长剑缓缓抬起,剑尖遥指挡在最前面的萧断岳。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惨烈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充斥了整个岩洞,压得人喘不过气。
另外两具将军俑则一左一右,如同僚机,封住了侧翼的路线。它们的动作协调一致,仿佛共享着一个杀戮的意志。
“这三个……不好对付。”萧断岳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压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到了极致,握着军工铲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经历过无数凶险,但面对这种非人之物,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强烈的威胁。
“它们的核心可能在头部或者胸口,找机会破坏!”丁逍遥压低声音,身体微微伏低,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手中的匕首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他的话音未落,居中的将军俑动了!它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其体型不相称的速度,一步踏出,地面微震,暗红色的剑光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直劈萧断岳面门!简单、直接、霸道!
“来得好!”萧断岳怒吼一声,不闪不避,军工铲带着全身的力量,由下至上猛地撩起,硬撼青铜剑!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在岩洞中炸响,火星如同烟花般四溅!萧断岳只觉一股巨力从铲柄传来,虎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手掌,整个人被震得向后踉跄两步,军工铲险些脱手!而那将军俑只是身形微微一顿,剑势稍阻,随即再次压下!
力量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将军俑也同时发动攻击!左侧的剑走偏锋,直刺丁逍遥肋下,右侧的则横扫千军,目标覆盖了后方的玄尘子、陆知简等人!
“小心!”丁逍遥厉喝,身体如同鬼魅般扭动,险之又险地避开肋下致命一剑,匕首顺势在对方持剑的陶制手腕上一划,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根本无法破防!
玄尘子拂尘一卷,如同灵蛇出洞,并非硬挡,而是搭上了右侧将军俑横扫而来的剑脊,手腕一抖,一股巧劲使出,试图带偏剑势。那将军俑的剑只是微微一滞,暗红色的光芒一闪,一股反震之力传来,玄尘子闷哼一声,拂尘上的兽毛竟被震断数根,人也向后飘退半步。
林闻枢在间不容发之际,猛地将吓呆了的陆知简和金万贯向后推开,自己则凭借超凡的反应,一个铁板桥,青铜剑带着冷风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一个照面,众人全面落入下风!这三具将军俑的力量、速度和防御,都远超之前的尸傀和普通兵俑!
“不能力敌!游斗!找弱点!”丁逍遥一边闪避着居中和左侧将军俑的联手攻击,一边大声提醒。他的“鬼手”不断寻找机会,或拍或点,击打在将军俑的关节、腋下、颈侧等部位,试图找到其内部机括的运转规律或者防护薄弱点。
然而,这些将军俑的构造极其精密,陶甲之下的结构似乎也更加复杂坚固,丁逍遥的试探收效甚微。反而因为几次冒险近身,险象环生,衣角被剑气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萧断岳依靠着蛮力和军工铲的长度,勉强与居中的将军俑周旋,但每一次硬碰硬都让他手臂发麻,虎口的伤口不断扩大,鲜血淋漓。这样下去,他绝对支撑不了多久。
金万贯躲在角落,看着这如同修罗场般的战斗,吓得面无人色,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从背包里翻出那几块从尸傀身上取下的、已经失去光泽的绿色晶体碎片。
“丁爷!萧爷!试试这个!砸它们发光的眼睛!”他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死马当活马医地喊道,同时将一块碎片奋力扔向一具将军俑的面门。
那将军俑反应极快,青铜剑回扫,“啪”地一声将碎片击得粉碎。但碎片爆开的瞬间,似乎对它眼窝中的暗红光芒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干扰,那光芒闪烁了一下。
虽然效果微弱,但这却给了丁逍遥启示!
“它们依靠那种发光体驱动!攻击眼睛!或者胸口可能存在的类似结构!”丁逍遥大喊,同时身形猛地加速,不再与将军俑硬拼,而是利用自己灵活的身法,如同穿花蝴蝶般在剑光中游走,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帮我创造机会!”丁逍遥对萧断岳和玄尘子喊道。
萧断岳会意,怒吼一声,不再顾忌伤势,军工铲舞得如同风车,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死死缠住居中和右侧的将军俑,为丁逍遥吸引火力。
玄尘子拂尘连点,一道道无形的气劲干扰着将军俑的动作,虽然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也让它们的攻势为之一滞。
林闻枢则凭借超凡的感知,不断报出将军俑攻击的轨迹和细微的破绽:“左一,肩关节下沉,右肋空门!正前,三息后剑势将尽!”
丁逍遥将所有的精神凝聚到了极点,在林闻枢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动了!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萧断岳和玄尘子制造出的短暂缝隙中穿过,目标直指左侧那具刚刚被玄尘子气劲干扰、动作出现一丝凝滞的将军俑!
那将军俑反应极快,暗红色的光芒暴涨,青铜剑回防,直刺丁逍遥心口!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丁逍遥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左手猛地探出,竟是直接用戴着麂皮手套的“鬼手”,一把抓住了刺来的青铜剑刃!
“嗤啦!”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了特制手套,深深切入他的掌心,鲜血迸溅!钻心的剧痛传来,丁逍遥闷哼一声,但五指如同铁钳,死死攥住剑身,为右手的匕首创造了那电光火石的一瞬!
就是现在!
他右手的匕首,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和气力,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不是刺向坚硬的陶甲,而是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扎向了那将军俑右眼窝中剧烈闪烁的暗红色光芒!
“噗——!”
一种仿佛刺破了某种坚韧气囊的怪异声响!
匕首齐根没入!那将军俑眼窝中的暗红光芒猛地爆闪,如同回光返照,随即如同被戳破的灯泡般,瞬间熄灭!一股黑红色的、带着刺鼻腥臭的粘稠液体,从眼窝中喷射而出,溅了丁逍遥一脸!
那将军俑刺出的青铜剑力道骤消,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咯咯咯”的怪异声响,随即“轰隆”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栽倒,砸在地上,碎裂成无数块,不再动弹。
成功了!
然而,丁逍遥还来不及喘息,另外两具将军俑因为同伴的“死亡”,仿佛被彻底激怒,眼窝中的暗红光芒变得如同血月!它们放弃了其他目标,所有的杀气,全部集中到了手持滴血匕首、刚刚落地的丁逍遥身上!
两把青铜长剑,带着撕裂一切的恐怖威势,一左一右,交叉斩至!将他所有的退路完全封死!
“丁爷!”萧断岳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丁逍遥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左手重伤,面对这必杀的一击,似乎已无幸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静观其变的玄尘子,突然将手中的拂尘抛出,那拂尘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瞬间散开,万千兽毛根根笔直,散发出淡淡的金光,竟在丁逍遥身前交织成一面薄薄的光盾!
“锵!锵!”
两声巨响,青铜剑狠狠斩在光盾之上!光盾剧烈波动,明灭不定,玄尘子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光盾只阻挡了一瞬,便轰然破碎!但就是这一瞬,为丁逍遥争取到了宝贵的生机!
他身体借着剑势的冲击力向后翻滚,同时对着因为全力一击而招式用老的右侧将军俑,甩出了手中那柄沾着黑红色粘液的匕首!
匕首化作寒光,直取对方那闪烁着暴怒红光的右眼!
“噗嗤!”
又是一声闷响!精准命中!
第二具将军俑步了同伴的后尘,暗红光芒熄灭,轰然倒地。
现在,只剩最后一具了。
那居中的将军俑,眼窝中的红光已经变成了近乎疯狂的猩红色,它舍弃了青铜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仿佛金铁摩擦的咆哮,张开双臂,如同洪荒巨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向着距离它最近的丁逍遥猛扑过来!要用它那沉重的陶制身躯,将眼前这个毁灭它同伴的敌人碾碎!
丁逍遥刚刚落地,身形未稳,看着那如同战车般冲撞而来的庞大身影,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