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股铁锈和尘埃的味道,刺激着顾承宇的神经。
林薇那句“病态的占有欲”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击碎了他最后一丝试图为自己辩解的念头。
他撑在车身上的手臂微微颤抖,那强撑起来的、虚张声势的强势,正在一点点土崩瓦解。酒精带来的眩晕感和现实的残酷交织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
“那你告诉我……林薇……”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沙哑和……哀求?“你到底要我怎样?”
这句问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高高在上的顾承宇,何曾如此卑微地向一个人祈求过一个答案。
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破碎的痛苦和迷茫。他是真的不知道了。强取豪夺,她厌恶;放手离开,他做不到。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困局,而她手握着他唯一的生路。
林薇静静地看着他此刻的狼狈。那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冷厉强势的顾承宇,此刻像迷路的孩子,固执地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但她的心,在经过今晚这一连串的闹剧后,已经冷硬如铁。
“我要你怎样?”她重复着他的问题,语气平静无波,“我从未要求过你任何事,顾承宇。从我们重逢的第一天起,就是你一直在步步紧逼。”
“是,我是在逼你!”顾承宇激动起来,眼眶泛红,“因为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我受不了你对着沈言之笑!我受不了你把我彻底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林薇指向周围,指向这强制带来的环境,“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顾承宇,你让我觉得可怕。”
“可怕”两个字,像两根针,狠狠扎进顾承宇的心脏。
他踉跄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骄傲如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可你从未真正‘得到’过我。”林薇残忍地指出事实,“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你所以为的那种关系。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
她顿了顿,迎着他骤然紧缩的瞳孔,清晰地吐出剩下的字:
“更不会是。”
顾承宇猛地闭上眼,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她的话语带来的伤害。
“是因为沈言之吗?”他再次睁开眼,眼底是偏执的光,“你选择他,是吗?因为他温柔?因为他懂你?因为他不会像我这样……像个疯子?”
他自嘲地笑着,笑容比哭还难看。
林薇皱起眉,对他始终将问题归结到沈言之身上感到厌倦。
“这与他无关。”她冷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顾承宇,你还不明白吗?问题在于你,在于你对待我的方式,在于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平等。”
“我改!”顾承宇急切地抓住她的肩膀,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林薇,我可以改!你说,要我怎么做?我不再干涉你,不再调查你,我学着尊重你,信任你……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语气是那样卑微,带着孤注一掷的恳求。
若是以前,看到他这般模样,林薇或许会有一丝心软。但此刻,她只觉得疲惫。信任一旦崩塌,重建谈何容易。而他此刻的承诺,更像是在绝境下的权宜之计,毫无说服力。
她轻轻拨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那个动作,带着一种彻底的拒绝。
“太晚了,顾承宇。”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最终宣判的法槌,重重落下。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她看着他那双瞬间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心中一片荒芜。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以及深深的疲惫。
这场始于报复、充满博弈的关系,终于走到了山穷水尽。
而她,是那个主动喊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