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出庭院，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他走来——是唐墨渊。
“老大！”王海鸣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挥了挥。
唐墨渊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他缠满绷带的右手上，眼神微微一凝。
那日他虽然处于明悟状态，但外界的动静却如镜面般映在他心头——王海鸣为他引雷、硬抗天罚、甚至最后那惊天一枪……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当他冲破境界束缚，冲出明悟状态，奔向王海鸣所在的方向时，隔着百米远，他都能感受到那柄雷枪所散发的毁灭气息。
即便威压如山，他也一步步向前，直到看见王海鸣单膝跪地、右手焦黑的模样。
那一刻，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刚刚突破的境界喜悦，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压在胸口。
“你醒了？”唐墨渊的声音依旧清冷，但王海鸣却听出了一丝不同——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愧疚的波动。
“刚醒。我这次又睡了几天？雷叔他们呢？”
“雷叔让我来看你最后一眼，如果你还没醒，就留在诸葛家休养。”
唐墨渊语气平稳，但眼神却始终没离开王海鸣的右手。
“留在诸葛家？你们要回去了？”王海鸣有些意外。
“是我要回去了。雷叔他们另有任务，本就是顺路带我过来。”
唐墨渊顿了顿，抬眼看他，“你呢？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诸葛家？”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跟你一起回去啊！”
王海鸣想也不想就答道。他现在只想回到华东区那间公寓内，好好睡上一觉。
至于许家那边……既然暂时没找上门，他也乐得清静，反正许文知道他的底细，真要来，迟早会来。
诸葛世家的传送阵前已经聚集了几人，铁面小队全员到齐，诸葛凌晨也站在一旁，神色平静。
雷风明一见到王海鸣，眼睛顿时瞪圆了：“你小子真就跟打不死的蟑螂一样？今天就能下床了？我以为你最少得躺一个礼拜！”
王海鸣苦笑着摇头：“雷叔，您这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都有，都有！”雷风明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却刻意避开了他受伤的右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铁面缓缓走上前来，他那张金属面具在传送阵的光晕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王海鸣，”他开口，声音低沉，“你那天掷向雷云的那一枪……叫什么名字？”
雷风明闻言也转过头来，眼神复杂。
那天铁面在看到雷枪冲天而起时，整个人几乎是从地上弹起来的，周身旋刃疾转，显然情绪极为震动。
王海鸣拱手一礼，语气诚恳却带着疏离：“是我自创的禁招，尚未完善，暂时无法稳定使用。”
他抬起缠满绷带的右手，“这就是代价。”
铁面沉默片刻，面具下的目光似乎在他手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等任务结束，我想与你切磋一场。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武者，没有之一。”
说完，他转身踏入诸葛凌晨开启的空间裂缝，身影消失在流光之中。
雷风明看了看王海鸣，又看了看唐墨渊，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回去好好休息，别瞎折腾了——尤其是你小子。”他指着王海鸣，语气难得严肃。
“知道啦，您快去吧！”王海鸣笑着挥手。
雷风明深深看了两人一眼，从腰间取出一张白色铁面戴好，随即迈入裂缝。
光芒一闪，传送阵前只剩下王海鸣与唐墨渊，以及几名诸葛家的护卫。
待到铁面小队全员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空间裂缝的流光中，诸葛凌晨抬手轻拂，那道裂口便如被无形之手抚平般悄然闭合。
随后，他再次借助阵法运转空间之力，于虚空中重新撕开一道幽蓝色的缝隙。
“这后面，就是你们华东区SIb总部所在的东海市，”诸葛凌晨转身看向王海鸣，语气平稳，“不过具体坐标我并未掌握，只能将你们送到一处相对隐蔽的位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谢了，这就够了。”王海鸣点点头，正要迈步，却被诸葛凌晨抬手拦住。
“王海鸣，”诸葛凌晨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王海鸣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身上，“衣服、刀、法器……没落下什么啊？”
诸葛凌晨轻叹一声，侧身让开。
他身后不远处，药辰与药灵二人正静静站着，神情复杂地望着王海鸣。
王海鸣一拍额头：“差点真给忘了……”
他走上前，对诸葛凌晨讪笑道：“诸葛家主，这俩人我现在带着也不方便。要不这样，您不是还要选派一批人去华东区吗？等人员定下来，让他们顺便把这二位带过来就行。”
“这……不会影响你们查案吗？”
“不会不会，绝对不影响！”王海鸣连连摆手，一边推着诸葛凌晨往裂缝方向走，一边压低声音，“劳烦您对他们稍微照顾点，别给弄出什么事来。”
诸葛凌晨怔了怔，随即点头：“……好。”
王海鸣转身回到唐墨渊身边，朝诸葛凌晨一拱手：“那就这样，诸葛家主，我们先行一步。”
“嗯，华东区再见。”
王海鸣咧嘴一笑，伸手勾住唐墨渊的肩膀：“走吧，老大——回家。”
唐墨渊没有推开他，只是微微颔首，目光却不自觉地又一次掠过王海鸣那只缠满绷带的右手。
有些债，不说出口，却已刻进了骨子里。
空间转换的晕眩感过后，两人已置身于一条僻静的小巷，午后的阳光透过高楼的缝隙洒下，在布满青苔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唐墨渊打破沉默，声音依旧清冷，两人并肩走在渐渐喧嚣起来的街道边缘。
诸葛凌晨的传送很精准，这里距离SIb华东区分部并不远。
王海鸣伸展了一下筋骨，发出舒服的叹息声：“嗯——先回分部汇报情况。陈叔说了，这次任务完成给我放一个月长假！我打算回西川老家一趟，看看三叔和小璐他们。”他转过头，看向唐墨渊，“你呢？有什么安排？”
唐墨渊耸了耸肩，表情没什么变化：“我？估计就留在分部。雷叔不在，高级任务接不了，组队任务……”他顿了顿，语气平淡，“也没什么人愿意和我组队。”
王海鸣这才想起，自家老大这生人勿近的冰山气场，在SIb里确实是独树一帜。
除了雷叔那种同样气场强大的长辈，恐怕真没几个人能轻易接近他。
想到唐墨渊可能要独自一人在空荡的宿舍里打坐，王海鸣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
他眼珠一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脱口而出：“要不这样，你跟我回西川啊！”
唐墨渊明显愣了一下，转头看他，眼中带着不解。
“你看啊，”王海鸣兴致勃勃地解释，“雷叔他们这任务指不定要多久，你留在分部也是闲着，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不如跟我去西川玩玩！我们那儿山清水秀，好吃的也多，我带你去放松放松，总比闷在城里强吧？”
“这……”唐墨渊面露犹豫。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对他而言，有着意想不到的吸引力。
加入SIb这些年，他几乎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休假，哪怕是强制休息，他也多半用来闭关或处理私事。
他不善交际，久而久之，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或许……是时候做出一点改变了？尤其是面对王海鸣这炽热得让人难以拒绝的邀请。
“不会……打扰到你三叔他们吧？”他犹豫着，问出了一个顾虑。
“绝对不会！”王海鸣拍着胸脯保证，“上次你救了我的事，三叔他们都知道，还念叨着想当面谢谢你呢！正好趁这个机会！”
看着王海鸣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唐墨渊心底那层坚冰似乎融化了一角。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