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快到中午。家丰没歇着,立刻开始制作二代拐杖的配件 —— 另一边,小花、秀兰等四人则继续赶制一代拐杖。
相比之下,二代拐杖虽仍沿用方木,但做了不少改进:落地的脚从斜角改成了直角,操控起来更顺手;还分了大、中、小三个型号,方便不同身高的人使用;方木的四角被打磨掉,变成了顺滑的八角形结构,握在手里不硌手。
没一会儿,庄大兵来了,他告诉家丰:“下午我还会再来一趟,刘先生特意叮嘱,今天不管做多少拐杖,都先送过去。”
到了下午,庄大兵准时过来 —— 这天大家一共做了十一副拐杖,全都让他给刘医师送了去。静竹为了赶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洗,心里还颇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一早,家丰找静竹取了四十三文钱,让小花和乐君一起去庄三伯家送昨天的工钱。
兄妹俩盯着那串铜钱,摸了好半天,心里满是不舍 —— 觉得家丰花钱太 “大方”,一大把铜钱眨眼就花出去了。
他们也知道这钱该花,却还是磨磨蹭蹭的,好像多攥一会儿,钱就能多留一会儿似的。
庄三伯倒是很给力,看样子昨晚还加了班 —— 从昨天上午十点多拿到图纸,到今天早上,居然赶出了十五套二代拐杖的半成品。
把十五套半成品放好后,家丰开始安排组装:乐君跟着学做二代拐杖的主体和配件;秀兰继续做一代拐杖,顺带帮忙做二代的配件;静竹和小花则专门学做二代配件,还负责组装。
组装其实不费力,照着图纸把配件放进开好的槽里,塞上木楔,拿木槌敲紧,再用锉刀磨掉毛刺,最后用草刷子刷光滑就行。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十五套二代拐杖全组装好了。家丰又叫来庄大兵,硬塞给他两个饼子,然后找静竹拿了之前的契约,带着二代拐杖一起去了镇上 —— 这次路走得熟了,只花了半个时辰,也没在镇上闲逛,直接去了益禾堂。
“呀,庄小友来了!” 刘医师一见到家丰,立马笑着迎上来,“你来得正好,要是你不来,我一会儿也得让伙计去你家一趟。”
“刘先生好。” 家丰抱拳行礼,笑着问,“您这么说,是昨日送来的十一副拐杖都卖完了?”
刘医师乐呵呵地说:“昨日上午送完我师兄的货,还剩三副;下午你又送来十一副,当天就卖了三副。结果县衙来人拿走了八副,说是留着备用,看样子是我师兄那边介绍的。今天一早又卖了两副,现在手里就剩一副了 —— 要是再遇到个得罪不起的客人要拐杖,我可就又要挨骂咯。”
说着,他引着家丰和庄大兵到诊台旁坐下,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吩咐伙计去算之前的货款:“对了庄小友,今日镇上的仁医堂也摆上拐杖了,做工跟你那一代拐大差不差,价钱也卖十五文 —— 以后你可有对手了。”
“刘先生您看这个。” 家丰把自己用的二代拐杖递过去,介绍道,“这是二代拐杖,平衡性比一代好,叉口用的是榫卯结构,更结实;还分了大、中、小三个型号,柱体改成了八角面,握着手不硌。”
见刘医师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家丰继续说:“二代拐杖还是卖十五文一副,原来的一代拐杖,统一降价两文。”
“二代?哈哈,庄小友真是有趣,把木匠活都玩出‘传宗接代’的意思了。” 刘医师接过二代拐杖,仔细对比着和一代的区别,还试着拄着走了几步,越用越觉得顺手。
这时,伙计已经算好货款,拿着钱过来了:“刘先生,庄小友,之前的货一共卖了八副批发、五副零售,总共一百四十八文。”
家丰道了谢,看了一眼钱就收了起来。伙计忍不住问:“庄小友,您不数一数吗?”
“不用数,一百四十八文没错。” 家丰点头 —— 八副批发按十一文算,五副零售按十二文算,一合计就是这个数,好算得很。
伙计带着纳闷走了 —— 钱数确实对,可这小子怎么算得这么快?
刘医师坐回座位,手里还摩挲着二代拐杖,问:“你说一代拐杖降价,是说给我的供货价吧?”
“对。” 家丰点头,“二代拐杖的供货价还按以前的规矩来;一代拐杖若是批量拿货,批发价按九文一副跟您结算;单独零售,就按十文一副算。还是老样子,您要是能卖更高的价钱,我不介意。货先放您这儿,卖出去再结款。这次我带了十四副二代拐杖,一代拐杖只带了四副 —— 原来的契约我也带来了,要是您觉得可行,咱们改了契约,以后就按新价结算。”—— 十五套二代拐,他自己留了一副用。
“批发、零售……” 刘医师摸着胡子笑了,“批量发货叫批发,零散售卖叫零售,庄小友用词总是这么新奇又精准,一听就明白,还让人眼前一亮。”
“之后我们会减少一代拐杖的制作量,这几天尽量多赶制些二代拐杖。” 家丰喝了口茶,补充道,“要是您没意见,现在您手里还剩一副一代拐,加上我这次带来的四副,总共五副一代、十四副二代,从现在起就按新契约结算。”
刘医师略一思索,有些顾虑:“庄小友,咱们这拐杖才卖没几天就降价,会不会让之前买了拐杖的病人不满?”
“早买早享受嘛。” 家丰不以为意,“刘先生您看,粮店门口都有价目板,一遇灾荒粮价就涨,逢丰年就降 —— 粮价涨了,粮店没让客人补差价吧?降了,也没给头一天买粮的人退钱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不光是粮店,布行、肉铺,连药材都有调价的时候。而且我们是降价,不是涨价 —— 要是之前买了一代拐的人,以后拐杖丢了、断了,再来买一代拐,不也能享受到低价吗?”
“你说得对。” 刘医师点点头,“确实有不少贫苦人连十五文都舍不得花,降价对他们也是好事。走,咱们去内堂签新契约。”
这次签契约,家丰比上次强多了 —— 虽然还有些字不认识,但八成的字都能看懂了。签完字,刘医师忽然走到家丰面前,伸出了右手。家丰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站起来,伸手跟他握了握:“合作愉快!”
家丰心里暗暗无语:刘先生这是学会握手了?
旁边的庄大兵更是一脸茫然:这 “拉手” 的毛病还能传染?
之后,刘医师又带着家丰和庄大兵跟药铺伙计交代了新价钱,两人才拿着货款离开。刘医师则叮嘱伙计们好好推销二代拐杖 —— 同样的价钱,他这儿的二代拐更好用,客人自然会选他的。
等家丰他们走后,刘医师回到诊台,突然一拍大腿:“坏了!一见到新东西就忘事 ——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小子收为徒弟啊!”
家丰和庄大兵回到西岭村时,已到申时末。刚到家门口,就见一个妇人在篱笆外探头探脑,也不进门。庄大兵眉头一皱,还没开口,家丰先问道:“你是谁?找谁?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那妇人正是家丰的三婶庞小春,她正隔着篱笆往院里望,冷不丁被问,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她有些不满地说:“我是谁?你这傻孩子连三婶都不认识了?”
“小丰,这是你三婶,你三叔三兵的媳妇。” 庄大兵连忙介绍,又转头对庞小春说,“老三媳妇,你在小丰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什么叫鬼鬼祟祟?” 庞小春把头一扬,语气带着怨气,“小丰啊,你们家跟我们早就分家了,你大伯是大房,本就不该多插手你们家的事。就算要帮忙,也得有个分寸吧?这天天一趟趟往你这儿跑,你们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
“小丰家确实有事,你就别多问了。” 庄大兵嘴严,没跟家里人提过拐杖生意的事。庞小春更气愤了 —— 都分家了,大伯还老帮着外人,家里的活全压在三叔三兵一个人身上,她这才过来看看,想找机会跟庄奶奶告状。
“就算有事,你这做大哥的也不能不管自己家,光管别人家啊!” 庞小春越说越激动,“现在该种春菜了,你天天往这儿跑,家里的活可都指着三兵一个人干呢!”
说完,她又嚷嚷了几句,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家丰心里清楚:三婶心眼小,觉得大伯老帮着自家,耽误了家里的活,心里不平衡才来抱怨的。
“大伯,您进来一下,我有件事跟您说。” 家丰想了想,不能因为大伯的好意,让他在家里受委屈。
两人走进院子,屋里其他人都在忙着做拐杖,也没注意他们。在木墩上坐下后,家丰问:“大伯,帮我们送货的事,您跟爷爷奶奶说过吗?”
“没有。” 庄大兵摇了摇头,“你这好不容易有个赚钱的行当,我怕传出去节外生枝,不好。”
“大伯,这生意我本就没打算做太久,没什么好瞒的。” 家丰劝道,“很多事摆到明面上,其实很简单;可要是藏着掖着,反而容易让人瞎猜,猜来猜去说不定就引出麻烦了 —— 家里要是因为这闹起矛盾,内耗起来损失更大。”
说着,他拿出十文钱递给庄大兵:“您回去就跟爷爷奶奶提一句,不用说得太细,让他们知道我们在做正事就行。这是您跑腿的钱,您收下 —— 有这钱在,他们也能少说些闲话。”
庄大兵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多了,每趟不用这么多。”
家丰笑着把钱塞进他怀里:“大伯,您就拿着吧。契约您也见过,送了几趟货您也清楚,咱们赚的钱不少了。后面还会有货款进来,您要是不收这钱,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找您帮忙了。”
“那…… 我就收着了。” 庄大兵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感慨 —— 二弟家这娃娃,才这么大就这么有主意,这才几天,怕是已经赚了好几百文了。说完,他便拿着钱回去了。
看着大伯走远的背影,家丰心里松了口气 —— 解决了大伯家里的顾虑,以后送货也能更顺利了。
他转身回屋,拿起工具继续做拐杖 ——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趁二代拐杖刚面世,多赚些钱,为接下来的计划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