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魇怎么会在这里?
宁岁刚刚恢复的灵力过于微小,只这一击便消耗殆尽。
更别说三阶对上六阶。
对上溟魇,她没有任何胜算。
青年血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宁岁划破的衣襟,微微挑眉,像是有些讶异。
下一秒,腰间双刀出鞘。
凌厉的弯钩短刀飞旋着斩向宁岁,直奔她面门而去。
宁岁瞳孔微缩,极快侧身,刀刃堪堪擦着她脸侧飞过。
耳廓一阵刺痛,她下意识摸了摸,触手湿润黏腻,一片猩红。
……这人速度太快,出手也过于狠辣。
若不是她反应快,只怕刚才那短刀已经钉在她额心了。
“我和你有仇?”
就这么恨她?
离了玉清仙宫,还要一路追来御剑门杀她?
事发突然,宁岁想不明白,只压下纷乱的心跳,提剑迎击。
……要将动静闹大,段酌他们就在隔壁,听到一定会来救援。
见宁岁再次躲过,溟魇显然微愣了一瞬,眉头微微蹙起。
月色沉寂,门窗紧闭。
房内没有点灯,只有透过纱窗的微弱月光。
少女执剑指着他的鼻尖,眸色沉静,一副胸有成竹的平静之色。
假的,没有成竹。
刀剑相交间,碰撞出凌厉的铮鸣,床榻,木桌,地板…平添数道剑痕。
动静很大,夜这么静,其他人不可能听不到。
……除非,他设了阵法。
宁岁心下沉了几分。
溟魇与她过了几招,像是厌烦了这你来我往的游戏,单手便压制住了宁岁的反抗。
他另一只手掐住宁岁的脖颈,力道大得让她几乎窒息。
“把化龙草给我。”溟魇的声音低而冷郁,看着她的目光下是平静的杀意。
宁岁像一只待宰的鸭子,艰难地在他指缝里喘息。
……化龙草?
慢慢缺氧的大脑飞速运转。
前些日子抢夺化龙草时他不在场,今儿倒是来寻了。
…身为温桃的道侣,前几日在长悬山脉时不在她身旁,现在只身一人来这儿做什么?
“化龙草不在我这里。”宁岁勉强挤出这句话。
溟魇眯起血眸,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短刃的尖端已然陷入她的脖颈。
“别想糊弄我,有人亲眼看见你拿走了它。”
“你的消息有误。”
剑刃没入皮肉,冰凉到让人心慌。
宁岁不动声色地凝起残余的灵力:“化龙草被合欢宗拿走了。”
“你被人诓了。”
蠢货。
那么多大佬,哪轮得到她得神草。
告诉他消息的人也忒不靠谱了。
溟魇忽然停顿了一下,低声自语:“……难你是说赤……骗我?”
他声音含糊不清,宁岁也无暇关注。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宁岁猛地抬膝向他撞去。
然而溟魇反应极快,躲过后,运起灵力瞬间袭去,将她狠狠压回床上。
“…你不能活。”
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溟魇眼中杀意都掺上写怒气,手中凝聚起一团黑色灵气。
窗外。
月色皎皎。
修长的身影立在树下。
墨发玄衣的少年站在纱窗旁,盯着雪白的窗面发呆。
…距离上次碰面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期间段酌他们一直防着他靠近宁岁。
更别说……他本人也不敢见。
谢砚秋压下眼睫。
夜太静了。
静的有些异常。
修仙之人五感通明,便是隔着纱窗,也能听到些微弱的呼吸声、亦或是烛火摇曳的声响。
偏偏宁岁房内死寂的有些可怕。
他抬眼,忽的感知到房间内微弱的灵力波动。
眼瞳骤缩。
房间内。
溟魇手中的黑气已然要拍向宁岁面门。
“砰!”
千钧一发之际,窗户被从外撞开,一道凌厉剑气劈入,瞬间打破了的隔音阵。
溟魇蹙眉回头。
少年持剑立于窗口,眸中寒光凛冽,尚未开口,手中长剑便已劈向溟魇。
彼时宁岁被溟魇掐的有些缺氧。
这般迷蒙着眼看去,少年映着月色的衣角如月华流水,倒真生出些救世主的既视感。
溟魇轻啧一声,躲过谢砚秋的剑梢。
“烦人。”
他眉目极冷,向谢砚秋掷出一团黑雾,趁对方格挡之际,化作一道黑影遁走。
谢砚秋下意识要追,却听到宁岁的轻咳,顿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重获自由的宁岁被掐的面色通红,大口喘息着。
“…你没事吧?”谢砚秋蹲下身,查看宁岁的状况。
他指尖轻触她颈间的刀痕,向来清润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无妨。”宁岁勉强回道。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推开。
段酌几人匆匆冲了进来。
“发生什么——”段酌蹙着眉,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眼前的景象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宁岁衣衫凌乱地坐在床上,面色通红。
而谢砚秋正俯身靠近她,手还放在宁岁脖子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
更不用说他还是翻窗而入的。
这情形任谁看了都会多想。
段酌深呼吸几口气,试图平息胸腔中翻涌的火气。
偏偏那气息凌乱,怎么也平复不了。
他终是气的嗤笑一声,咬牙切齿道。
“…你们挺激烈啊?”闹那么大动静。
宁岁:……
谢砚秋:……
真是天大的误会。
虽然但是,宁岁还真不知道谢砚秋怎么就突然出现了。
温叙的目光落在谢砚秋置于宁岁脖颈的手上,寂白的眸子冷凝几分。
应宿则愣愣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凑得极近的两人,灰蒙蒙的竖瞳紧缩如针。
“妻主,不让我、留、留在这里,是因为……他吗?”他音色沙哑,磕磕绊绊道。
那眼神瞧得宁岁都要和他一起心碎了。
“不……咳咳…”宁岁刚想解释一句,便剧烈咳嗽起来。
溟魇掐伤了她的声带,稍一用力便生疼。
谢砚秋缓缓拍了拍她的背,解释道:“刚才有人袭击宁岁……”
他顿了一下“…我恰好经过,出手相救。”
温叙淡淡瞧了他一会儿,良久才移开目光。
他四处看了一番,房间内到处都是剑痕,也的确残留的旁的气息:“确实有陌生灵力波动。”
段酌自是感觉得到。
但他看谢砚秋很不爽,还是阴恻恻道:“大半夜的,你在宁岁房间门口做什么?”
段酌几步走到宁岁身边,一把拉开谢砚秋的手:“手撒开。”
他目光落在宁岁凌乱的衣领上,去看那所谓的‘吻痕’。
方才离得远看不真切,只以为是什么暧昧的痕迹,如今看去,实在惨烈。
宁岁肤色本就苍白,此番脖颈红痕交错,除却刀伤,还有生硬的指痕。
他顿了一瞬,目光冰冷几几分,暗骂道,“…该死。”
宁岁默默拉上有些散开的衣服:“刚才确实有人袭击,是谢砚秋救了我。”
温叙上前查看她的伤势,温凉的指尖触及她脖颈,灵力便如同丝线一样覆上那流着血的刀伤,将伤口缝合起来。
应宿这才缓过些神来,急忙凑到宁岁身边。
他帮不上忙,就勾着宁岁的手指不放,紧张的看着她。
段酌转头看向谢砚秋,语气有些生硬:“…多谢。”
温叙缝合着宁岁的伤口,没有移开目光,忽的道:“……未婚男子在女子窗口徘徊…不好。”
气氛沉寂一瞬。
谢砚秋抿了抿唇,面色不变:“…我有事想找宁岁谈谈,但在门外察觉到房内气息异常,所以才翻窗而入。”
什么事儿非要孤男寡女半夜私下谈?
段酌牙痒痒,却没说什么。
毕竟这次多亏了谢砚秋。
“总之,以后我们会加强戒备。”
段酌话音刚落,温叙就淡淡接上。
“以后,你不用来了。”
他收了灵力,起身看着谢砚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