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哲的手机突然开始倒着走。不是时间显示出错,而是屏幕里的红包界面在逆时针播放——刚发出去的“护盾红包”正退回账户,太上老君三小时前的留言在气泡里倒着消散,最后定格在黑屏前一秒:「警告:时间流速异常,灵脉节点被‘昨日重现场’包裹」。
“搞什么鬼?”他还没反应过来,朱小胖变的奶油蛋糕突然在手里融化成牛奶,顺着指缝流回托盘,托盘里的鸡蛋又自己磕开、蛋清蛋黄分离,最后变回超市买的完整包装。“俺的蛋糕!它…它在返工!”猪妖急得直跺脚,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泛起水波般的涟漪,把脚印倒着推回起点。
孙小圣的激光剑更离谱。他挥剑想劈散弥漫的白雾,剑刃却像陷进粘稠的蜂蜜里,动作慢了三倍,剑气劈中雾气的瞬间,竟看见三秒前自己举剑的影子从雾里走出来,连表情都分毫不差。“妈的,这雾能复制过去的动作!”机械猴仙骂骂咧咧,转身想踹影子,自己的脚踝却被“三秒前举剑的自己”用剑柄狠狠敲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沙大石的背包突然发烫,灵脉碎片在包里疯狂震动,撞出“叮叮当当”的脆响。“是‘时间雾妖’。”他难得语速加快,从背包侧袋掏出块半透明的碎片,碎片里封存着流动的光影,像段永远循环的短视频,“它们靠吞噬‘未完成的遗憾’壮大,把灵脉节点改造成了‘昨日重现场’——我们现在做的每个动作,都会被雾妖储存、回放,直到我们困死在重复里。”
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米。陆明哲发现周围开始出现更多“过去的影子”:五分钟前朱小胖啃鸡腿的背影、十分钟前孙小圣检查装备的侧影、半小时前沙大石沉默擦拭碎片的轮廓。这些影子不攻击,只像镜子般重复动作,却让人心头发毛——仿佛整个山谷成了无限复制的视频文件夹。
“得找个时间锚点!”陆明哲想起太上老君发过的灵脉图谱,“每个时间节点的灵脉核心,都会有个‘古钟’形状的天然锚点,能稳定时间流!”孙小圣冷哼一声,激光剑突然指向左前方:“不用找了,那边有东西在吸雾。”
众人拨开雾障,果然看见一座嵌在山壁里的青铜古钟,钟口朝上,内壁刻着密密麻麻的齿轮纹路,与沙大石碎片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奇怪的是,周围的白雾一靠近钟口就被吸进去,钟内却传来隐约的歌声,像无数人在低声哼唱童谣。“进去躲躲!”陆明哲带头钻进钟内,刚站稳脚,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钟口突然落下铜盖,把他们关在了里面。
钟内别有洞天。没有预想中的黑暗,反而泛着暖黄色的光晕,墙壁上投射着流动的画面:有穿粗布衣的古人在田里插秧,有戴眼镜的学生在灯下做题,还有穿西装的白领对着电脑叹气。“这些是…凡人的‘未完成事项’?”朱小胖指着画面里的炸鸡,肚子不争气地叫了,“那个学生的作业没写完,白领的报表没做完…他们的遗憾被雾妖抓来了?”
孙小圣突然踹了踹钟壁:“别盯着看!这些画面在偷我们的注意力!”话音刚落,陆明哲的手机屏幕亮起,自动弹出相册——里面全是他没回的消息、没完成的工作报告、没陪母亲过的生日。最刺眼的是一张爷爷失踪前的合影,照片里爷爷举着个旧怀表,口型像是在说“别迟到”,而陆明哲当时正低头玩手机,根本没看清。
“操!”孙小圣突然爆粗,激光剑劈向自己手机屏幕——他的屏幕上是段视频:三年前他在天庭数据库打架,为了抢一把“量子金箍棒”,失手打碎了朋友送的机械鸟,那只鸟到现在还没修好。“看这些没用的破事干嘛!”他吼着,眼眶却有点发红。
沙大石一直没说话,只是盯着钟顶的齿轮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转动,每转一圈,钟内的光晕就亮一分。“要启动古钟当锚点,得‘喂’它‘时间糖’。”他突然开口,从背包里掏出块菱形碎片,碎片里封存着团金色的光,“我爹留下的笔记说,‘时间糖’是用‘放下的遗憾’做的——把后悔的事说出来,让情绪变成能量,碎片就能提炼成糖。”
“说出来?”朱小胖挠挠头,猪耳朵耷拉下来,“俺…俺上个月在流沙镇偷了李婶家三个包子,后来想还,她家已经搬走了…这算吗?”他小声说完,沙大石手里的碎片突然泛起微光,碎片边缘凝结出一颗米粒大的金色颗粒,像融化的蜂蜜。“算。”沙大石把颗粒放进钟壁的凹槽,齿轮转动明显快了些。
孙小圣别过脸,机械臂咔咔作响:“我当年…没护住那个送我机械鸟的朋友。他被科技仙尊的人抓走时,我光顾着抢棒子…后来再也没见过他。”话音刚落,他的激光剑柄突然弹出个小小的机械鸟模型,鸟嘴还叼着颗金色颗粒——比朱小胖的那颗大得多。孙小圣脸一红,一把抓过颗粒塞进凹槽:“看什么看!赶紧弄完赶紧走!”
轮到沙大石,他反而沉默了。背包里的碎片震动得越来越厉害,钟外传来雾妖的嘶吼,铜盖开始出现裂痕。“我爹修昆仑墟灵脉时,让我在洞口等他。”他声音发紧,指节捏得发白,“我等了三天,以为他死了,就背着碎片跑了…后来才知道,他当时只是被雾妖困住,只要我把碎片扔进去,他就能出来…可我跑了。”
金色颗粒从他掌心冒出来,足有弹珠大小。陆明哲突然想起爷爷的怀表,想起自己总说“等有空再陪你”,想起母亲电话里欲言又止的叹息。“我…我总觉得时间还很多。”他声音发颤,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突然化作金色颗粒,飘向钟壁,“其实根本没有‘以后’,只有‘现在’。”
四颗金色颗粒嵌入凹槽的瞬间,古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钟壁上的齿轮纹路全部亮起,投射出一道光柱直冲天际。钟外的白雾如潮水般退去,那些“过去的影子”在光柱中消散,露出被雾妖包裹的灵脉节点——那是个半透明的、由无数钟表零件组成的漩涡,中心悬浮着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陆明哲母亲的名字:林素问。
陆明哲刚想伸手碰怀表,古钟突然剧烈摇晃,铜盖“砰”地炸开,雾妖凝聚成半人高的影子,影子里全是扭曲的钟表指针,发出尖锐的机械音:“你们以为放下遗憾就能赢?太天真了!”它猛地扑向沙大石,却被孙小圣的激光剑挡住——这次剑刃没有变慢,反而带着金色的“时间糖”能量,直接劈散了影子的半条胳膊。
“原来这破糖还能当武器!”孙小圣眼睛一亮,正要乘胜追击,陆明哲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一条陌生消息弹出来,发信人是“爷爷”,内容只有一句话:“怀表下面有你母亲的实验室,她当年就是在那研究‘时间锚点’的——别信雾妖,它在拖延科技仙尊的到来!”
话音未落,整个山谷开始地动山摇,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机械正在逼近。沙大石的碎片突然全部飞出背包,围着怀表旋转,投射出全息投影——陆明哲的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调试仪器,身后站着个戴眼镜的老者,手里拿着和沙大石父亲一模一样的背包。
“那是…我爹?”沙大石失声叫道。
雾妖突然发出胜利的尖啸,身体化作无数表针射向怀表:“科技仙尊大人要的就是这个!有了林素问的时间公式,就能把整个三界变成‘昨日重现场’,永远困在他想要的过去里!”
陆明哲下意识张开双臂护住怀表,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红包界面,上面自动生成一个新红包,收款人是“林素问”,金额栏跳动着四个金色数字——正是刚才他们四人“时间糖”的能量总和。发信栏里,光标闪烁着,仿佛在等他输入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