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炽念抬手接过瓷瓶,假意打开检查了一番,而后又沉声吩咐:“去,请李军医立刻过来。”
随后,她握着瓷瓶,缓步走到王兰面前,目光锐利如刀。
当着所有将领的面质问道:“王将军,本殿倒想问问,你营帐中为何会有这些东西?”
“那日给本殿下下毒,是意欲何为?”
“本殿自与你共事以来,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般置本殿于死地?”
王兰闻言,素来沉稳的面色瞬间剧变,血色尽褪,随即又涨得通红。
她猛地抬手,指着风炽念,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发颤:“四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怀疑,是末将给你下的毒不成?”
周遭的将领们也炸开了锅,脸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有将领皱着眉开口:“殿下,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将军沙场征战多年,一向光明磊落,为国征战从无二心,怎会做这等卑劣之事?”
其她将领也纷纷附和,都觉得此事定然有误会。
风炽念依旧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却字字有力:“不是本殿怀疑,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她抬眼扫过众人,缓缓说道:“方才在前线,你们也都亲眼所见,北回将领对下毒之事矢口否认。”
“且言辞坦荡,绝非虚言。”
“况且,那日本殿在战场上负伤时,只觉箭伤剧痛,并未有中毒的迹象。”
“直到返回军营处理伤口后,才察觉到中了毒。”
“本殿身上虽有多处箭伤,但经查验,只有一处伤口残留着毒性。”
“若是敌军真想下毒,何不直接将毒涂在每一支箭上?”
“那样,本殿岂不是死得更快?”
“你们说,若非军营中自己人动的手,这毒又能从何处而来?”
说到这里,她将瓷瓶举高,让众人都能看清:“那日接触过本殿的人,本殿已命人逐一排查,皆无异常。”
“可唯有王将军的营帐,搜出了这毒药和解药。”
“等李军医到了,只需将这毒药验一验,便知是不是那日本殿所中之毒。”
“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王兰站在原地,身子气得止不住的发抖。
嘴唇动了动,想要狡辩,却发现竟无从开口。
她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今日这番场景,根本就是风炽念给她布下的局!
那毒药和解药明明早已被她取走,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营帐里?
这分明是栽赃陷害,却让她百口莫辩。
不多时,李军医便匆匆赶来,听闻事情缘由,立刻接过风炽念递来的毒药瓶。
倒出一点粉末,仔细查验。
片刻后,她神色凝重地走到众人面前,单膝跪地禀报:“回四殿下,经属下查验,此毒药正是那日四殿下所中之毒。”
“药性、色泽分毫不差!”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所有人心头。
当着这么多将领的面,证据确凿。
王兰脸色惨白如纸,退无可退。
只能僵在原地,任由周遭质疑、鄙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风炽念见证据确凿,目光如寒刃般凝在王兰脸上。
语气冷硬无半分转圜的余地:“王将军,别怪本殿不给你留面子。”
“既然敢动心思毒害本殿,就该料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但你是天玉的镇国大将军,本殿虽握有证据,却不能私自动你!”
“此事,本殿自会亲笔呈禀陛下,由陛下秉公定夺。”
“这些日子,就请王将军在营帐中安心‘休养’吧。”
说罢,她全然无视众将领脸上交杂的震惊、猜忌与迟疑。
扬声下令:“来人,将王将军送回营帐,好生看守。”
“没有本殿的命令,不得让她擅自出入。”
王兰闻言脸色骤变,先是铁青,转而涨得通红。
猛地攥紧了腰间的佩剑剑柄,满是不甘地怒声反驳:“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殿下这是故意构陷本将!”
“本将乃天玉镇国大将军,眼下与北回战事正紧,这仗离了本将,还有谁能统筹调度?”
“这边疆几十万大军的性命与安危,还得靠本将统领!”
“陛下明察秋毫,定然会为本将做主,还我清白的!”
“没了本将,看你一人能如何带兵与北回打仗?”
话音落,她狠狠掀了掀身上的披风,带着一身凛冽的怒气与不屑,转身大步离去。
靴底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似在宣泄心中的愤懑。
高欢、刘云、赵英等一众副将,见状皆是面面相觑。
待王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帐门口,三人才敢小心翼翼地上前。
神色局促又带着几分试探地看向风炽念。
“四殿下,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赵英作为王兰麾下副将之首,硬着头皮开口:“王将军向来忠君爱国,戍守边疆多年从无二心,不像是会做出毒害殿下之事的人啊!”
风炽念闻言,淡漠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人。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片刻后,她沉声开口,每个字都掷地有声:“本殿行事,只认证据,不认人品。”
“证据确凿之下,再多辩解也无用。”
说罢,她不再理会几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拂袖转身,大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留下一众副将在原地神色凝重,彼此对视间,皆是满心的忧虑。
此次风波暂且平息,风炽念回到营帐后,屏退了左右,独自行至案前坐下。
眼下边境局势已经很明了,接下来最关键的,便是等北回那边送来和战书,那将直接决定几十万大军的下一步动向。
然而,没等她等来北回的和战书,亲卫便捧着一封信件走了进来,低声禀报道:“殿下,京城送来的信。”
风炽念听见京城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立刻接过信件拆开。
止一在信中言简意赅地列明了京中近况:主君一切安好,殿下无需挂心;近日徐闻笙曾去过府邸探望过主君,并无异样;此前,除了府中之人,唯有风清年知晓主君怀有身孕的消息,也唯有他有机会将消息传递入宫;经过奴才查验,风烬月应当是从风清年口中得知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