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的后背还缠着绷带,走路时偶尔会疼得皱眉,却还是强撑着跟我们开玩笑:“等回去了,我要让林奶奶炖一锅排骨汤,补补我这被子丝扎穿的背。”
沈青梧笑着捶了他一下,手臂活动时还带着轻微的僵硬 —— 她的肺里还残留着少量噬魂瘴,林奶奶说要喝半个月的槐树叶粥才能彻底清干净。
快到局里时,就远远看到后院的老槐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林奶奶穿着蓝布衫,手里拎着个竹编篮,篮子里放着刚温好的槐花茶和几张黄符纸。看到我们,她立刻快步走过来,目光先落在平安身上,又扫过赵莽和沈青梧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可算回来了,我这几天天天在槐树下等,就怕你们出什么事。”
她把我们领进诊疗室,先给平安换了新的绷带,又给赵莽和沈青梧检查伤口。
槐花茶放在石桌上,热气裹着清香飘过来,杯底沉着几片槐树叶,是去年从松筠书库摘的,林奶奶说 “这叶子能清邪,也能安神”。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心口,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疲惫,像师父当年在寒冷的冬夜,给我递的那杯热槐花茶一样暖。
“青竹已经醒了,” 林奶奶一边给赵莽涂药膏,一边说,“他体内的子丝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就是还很虚弱,刚才还在问你们回来没有。”
她的声音顿了顿,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线装日记,“这是他醒了之后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当年‘杂货刘’给他的,里面记着玄阴会的一些秘密,或许对你们后续还有用。”
我接过日记,封面已经泛黄,上面用毛笔写着 “玄阴秘录”,是 “杂货刘” 的字迹。
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 “杂货刘” 和青竹的合影,两人站在三元里杂货铺前,笑得眉眼弯弯。照片背面写着 “民国五十年,与青竹约定,护文气,守人间”—— 原来他们当年,也曾有过这样温暖的约定。
沈青梧凑过来看日记,翻到中间一页时,突然停了下来。那一页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 “玄阴会余孽可能藏匿的地点”,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若吾不幸遇害,望后来者承吾志,除尽邪祟,还人间清明。” 沈青梧的指尖轻轻拂过字迹,声音带着哽咽:“‘杂货刘’和青竹,都是在用生命守护文气啊。”
赵莽也凑过来看,突然指着地图上的一个标记说:“这个地方我知道,是重庆郊外的一座废弃古寺,据说民国时期就被玄阴会占过,后来因为闹邪祟,就没人敢去了。等我们伤好了,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玄阴会最后的余孽。”
平安趴在我脚边,耳朵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赞同赵莽的话。
它的红毛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肩胛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只是偶尔会疼得轻轻呜咽一声,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立刻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像在撒娇。
傍晚时,我们坐在后院的槐树下,喝着槐花茶,聊着最近的事。
林奶奶给我们讲了青竹小时候的故事,说他当年跟着 “杂货刘” 在三元里长大,从小就跟着 “杂货刘” 学画符,还总说 “以后要像张九锁先生一样,做个能护着别人的文心守护者”。
赵莽和沈青梧聊着以后的计划,说等伤好了,要去松筠书库看看,把 “杂货刘” 和青竹的故事,还有所有被玄阴会伤害的人的故事,都记下来,留给以后的人看。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铜钱,那枚刻着 “张、苏、安” 的铜钱,此刻正贴着我的锁骨,传来温暖的温度。
风拂过槐树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师父在耳边轻声说话,像阿秀在哼着小时候的童谣,像所有被我们守护的冤魂,在为我们祝福。
突然,林奶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竹编篮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这是你师父当年放在我这里的,说等你真正能独当一面了,再交给你。”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小小的桃木锁,锁身上刻着 “平安” 两个字,是师父的字迹 —— 这是他在我七岁时,亲手给我做的,后来我不小心弄丢了,没想到他一直替我收着。
“师父当年说,” 林奶奶的声音带着回忆,“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平平安安的,能接过他的桃木锁,继续守护文气,守护这人间。现在看来,他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我握紧桃木锁,又摸了摸脖子上的铜钱,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来不是冰冷的使命,是师父留下的桃木锁和槐花茶,是 “杂货刘” 和青竹的日记与约定,是林奶奶的等待与守护,是我们之间的默契与羁绊。这些温暖的瞬间,像一颗颗火种,照亮了我们守护文气的路,也让我们知道,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夕阳落在槐树上,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平安趴在我脚边,尾巴轻轻晃动,赵莽和沈青梧还在聊着未来的计划,林奶奶坐在旁边,手里织着毛衣,偶尔插几句话。空气中弥漫着槐花茶的清香和旧书的墨香,温暖而平静。
我知道,虽然玄阴会的主要阴谋已经被我们挫败,但守护文气的路还很长,未来或许还会遇到新的邪祟,新的危险。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只要这枚刻着 “张、苏、安” 的铜钱还在,只要师父留下的桃木锁还在,只要我们心里的那点 “正” 还在,就没有护不住的人间,没有完成不了的守护。
夜色渐浓,槐树上的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笼罩着我们。
我们坐在槐树下,继续聊着天,喝着槐花茶,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这平凡而温暖的瞬间,就是我们一直守护的人间,是我们用生命和信念,想要留住的美好。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带着老头子的期望,带着阿秀的托付,带着所有被我们守护的人的祝福,继续守护文气,守护这人间的每一份温暖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