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脉引航船的船身泛着淡金微光,在暗河深处划出细碎的水纹 —— 底下的水流竟带着暖意,是镇水阵的金光顺着水脉漫过来,连暗河壁上的钟乳石都裹着层薄银,像被童魂的光浸过。平安趴在船舷边,鼻尖贴着水面轻嗅,红毛上的银雾偶尔蹭到船身,竟让船速快了几分,它喉咙里发出温软的呜咽,像是在和水里的水脉灵呼应。
“前面就是望龙门暗河出口了。” 沈青梧举着镇水文印,印面的淡蓝光晕突然亮得刺眼,“检测仪能摸到炼煞鼎的残煞波动,比预想的强 —— 九锁前辈说的‘水脉煞根’,应该就在鼎底扎着。” 话音刚落,船身突然轻颤,前方暗河出口处飘来缕淡黑的雾,雾里裹着碎碎的符纸残片,正是玄阴会常用的 “炼魂符”,边缘还沾着点未干的煞油。
我摸出老头子留下的陶片,陶片刚碰到船舷的金光,就 “嗡” 地颤了颤,指向出口的方向 —— 陶片上的炼煞鼎纹路突然清晰,竟和暗河壁上的刻痕重合,像是在引路。赵莽攥紧镇魂鞭,鞭梢的厌胜木枝桠渗出淡绿汁液:“玄阴会肯定留了人守着出口,等咱们自投罗网。”
船刚驶出暗河出口,眼前的景象就让人攥紧了手心 —— 望龙门遗址的断壁上爬满了 “活煞纹”,是暗紫色的纹路,像有生命似的往中间的废鼎爬,每爬过一寸,断壁就渗出点淡黑的煞油,煞油落在地上,竟凝成细小的童魂剪影,有的举着半块破剪刀,有的攥着褪色的布娃娃,都是当年被玄阴会抓来炼煞的孩子,剪影嘴里重复着 “鼎下有剑” 的细语,声音细弱却执着。
“这些煞油是‘炼魂煞’的载体。” 沈青梧赶紧将镇水文印按在地上,淡蓝色的水纹结界瞬间罩住我们,“煞油沾到皮肤会黏住影子,一旦影子被炼魂符裹住,人就会被煞根控制 —— 九锁前辈的档案里提过,玄阴会的炼煞堂就靠这招抓人炼煞。”
平安突然对着废鼎狂吠,红毛竖得笔直,它对着断壁上的活煞纹扑了扑,吠声竟震得煞纹退开寸许 —— 废鼎底部的裂缝里,露出半片桃木剑的碎屑,碎屑泛着淡红的光,和我内兜的 “安” 字玉佩产生暖光共鸣,玉佩突然发烫,像是在确认 “剑就在这里”。
就在这时,断壁后突然冲出三个黑袍人,袖口绣着 “残炼” 二字,是玄阴会炼煞堂的漏网执行者,他们手里举着改良版的 “引煞灯”,灯芯用未炼化的童魂头发制成,点燃后喷出的炼魂煞像黑丝似的往我们飘,“张氏主脉的小鬼,还真敢来送死!” 为首的黑袍人冷笑,灯芯的头发突然绷直,“这炼魂煞沾到你们的影子,就能把你们爹当年的煞气引出来,让煞根吞了你们!”
这话像根刺扎进心里,我爹日记里 “用煞气硬扛煞根” 的字句突然浮现在眼前。赵莽突然甩出镇魂鞭,鞭梢的厌胜木精准缠住最左边黑袍人的引煞灯,绿色汁液顺着灯芯渗进去,童魂头发瞬间碳化,灯体 “轰” 地炸开:“别听他们废话!先毁了引煞灯!”
另一个黑袍人举着灯往平安扑去,平安却不躲,反而对着灯喷出醒神雾 —— 雾里裹着福安里童魂的银光,银光碰到炼魂煞,就 “滋滋” 响着冒白烟,炼魂煞像被烫到的蛇,缩成一团。沈青梧趁机掏出三张破影符,指尖沾了点镇水文印的光,符纸贴在断壁上,活煞纹瞬间僵住:“承安,去废鼎!我和赵莽挡住他们!”
我抱着陶片往废鼎跑,刚靠近鼎身,就闻到股熟悉的艾草香 —— 是老头子当年留下的味道,鼎壁上还刻着他的字迹,歪歪扭扭的 “狗蛋,剑在鼎底左三砖下”,是用艾草灰混着朱砂写的,历经这么多年,竟还没褪色。我用工兵铲挖开鼎底的砖块,刚挖半尺深,就碰到个硬东西 —— 是桃木剑的剑鞘,鞘上刻着 “守业” 二字,裹着淡红的煞气,是我爹当年的本命煞。
“想拿桃木剑?没那么容易!” 为首的黑袍人挣脱赵莽的鞭子,举着引煞灯往鼎底扑,灯芯喷出的炼魂煞直往桃木剑缠,想把剑拖走。我赶紧掏出守煞印,印身的 “安” 字突然亮起,与桃木剑的煞气共鸣,一道红光从剑鞘里冲出来,直撞黑袍人,他惨叫一声,被红光掀飞,引煞灯摔在地上,瞬间碎成齑粉。
赵莽趁机冲过来,镇魂鞭缠住最后两个黑袍人,厌胜木的汁液顺着他们的黑袍渗进去,煞气从他们的袖口往外冒:“玄阴会都亡了,还敢替他们卖命?” 黑袍人却笑得癫狂:“煞根不除,玄阴会就不算亡!你们今天就算拿到剑,也斩不断煞根 —— 它早和望龙门的水脉缠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废鼎突然剧烈震动,鼎底的砖块裂开细缝,淡黑的煞根从缝里钻出来,像无数条黑蛇往我们缠,断壁上的活煞纹也跟着动起来,煞油凝成的童魂剪影突然痛苦地蜷缩,像是被煞根拽着。沈青梧赶紧将镇水文印的光全部输给结界:“承安,快把桃木剑拔出来!只有主脉煞气能镇住煞根!”
我握住桃木剑的剑柄,指尖刚碰到剑鞘,就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 —— 是我爹的气息,眼前突然晃过他的幻象:他举着桃木剑,对着炼煞鼎劈去,剑气裹着煞气,将煞根逼回鼎底,却因 “煞根已缠水脉” 而皱眉,“承安,拔剑时要用心脉煞气引着,别让煞根崩碎,不然水脉会受染……”
“爹!” 我喊出声,用力拔出桃木剑,剑身上的 “镇影符” 突然亮起,淡红的煞气顺着剑身蔓延,往煞根缠去。煞根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桃木剑的煞气逼得慢慢缩回鼎底,断壁上的活煞纹也跟着褪色,煞油凝成的童魂剪影终于舒展开,飘到我身边,举着碎槐叶轻轻蹭我的手背。
黑袍人见煞根被压制,脸色惨白,想往暗河跑,却被平安扑住,红毛死死按住他的脚踝:“想跑?先给那些孩子道歉!” 黑袍人却梗着脖子不说话,最后被赵莽用镇魂鞭捆住,押在鼎边。
我握着桃木剑,剑身上的煞气慢慢平复,只留着温温的暖意。沈青梧走过来,擦了擦我脸上的灰:“九锁前辈没说错,只有桃木剑能镇住煞根,但要彻底斩了它,还得用守煞印配合主脉煞气 —— 煞根和水脉缠得太深,得找个稳妥的法子。”
赵莽押着黑袍人过来,指了指鼎底的煞根:“这东西要是崩碎,半个天下的水脉都得染煞,咱们得尽快想办法。” 平安趴在我脚边,对着桃木剑轻吠,像是在确认剑的安全,红毛上的银雾还在闪,和剑身上的光缠在一起。
我摸了摸内兜的陶片,陶片上的炼煞鼎纹路已经淡了,却还留着老头子的艾草香。
望着眼前的废鼎、桃木剑,还有断壁上慢慢消散的童魂剪影,我心里清楚:找到剑只是第一步,斩煞根、护水脉,才是更重的责任 —— 就像我爹和老头子当年拼了命想做的那样,这一次,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天下水脉受染,让那些等着安宁的孩子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