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通道里的水温比外面更低些,却没有之前的刺骨感,反而带着点温润的凉意 —— 像是地脉气在慢慢滋养着这里的水。我跟着暖黄的童魂残念往前游,光点在前面飘得很稳,偶尔会停下来等我,像是怕我跟不上似的。
潜水头盔的探照灯扫过通道两侧的岩壁,能看到上面有很多细小的划痕 —— 应该是之前子丝爬过留下的痕迹,只是现在已经空了,只剩下一道道淡蓝色的印记,像被水冲刷过的涂鸦。林奶奶说过,子丝怕文心碑的碎末,看来晨雾里的碎末气息,连通道里的子丝都被压制住了。
“离转弯处还有大概一米的距离。” 赵莽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安全绳的拉力变得很轻,“我这边能看到绳子在往里面走,你小心点,别碰到岩壁上的霉斑,说不定还有残留的邪气。”
我应了一声,放慢了游动的速度。怀里的长命锁烫得更明显了,锁身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在掌心轻轻跳动。前面的童魂残念突然加快了速度,朝着转弯处飘去,暖黄的光把那里照得一片透亮 —— 我终于看到了那块立在暗河中央的青石。
青石比我想象中要高些,差不多到我的胸口,石面上刻着的半道镇邪纹还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昨夜我把桃木锁按在上面时留下的文气,竟然过了这么久都没散。母巢就贴在青石的右侧,表面的子丝比昨夜稀疏了很多,像一层薄薄的淡蓝色纱,轻轻裹着里面的核心。
核心的暗红色光比昨夜更亮了,像一颗小小的红球,在子丝里面慢慢跳动着,频率和我之前在文气检测仪上看到的波纹一模一样。我知道,那是核心在呼吸,在吸收暗河里的地脉气 —— 只是现在有晨雾里的文气压制,它吸收的速度慢了很多。
“找到核心了。” 我对着通讯器轻声说,怕声音太大惊动了它,“子丝比昨夜少,核心的光更亮,应该还在吸收地脉气。”
“别靠太近。” 沈青梧的声音带着点紧张,“先看看童魂残念的反应,要是它们不敢靠近,你也别硬凑。”
我看向绕在我手腕旁的童魂残念,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核心的气息,暖黄的光微微闪烁了几下,却没有后退,反而猛地散开,像一张小小的网,把母巢整个围了起来 —— 像是在帮我挡住子丝,给我留出灌镇邪剂的空隙。
“它们在帮我。” 我心里一阵暖流,慢慢朝着母巢靠近。怀里的长命锁突然剧烈发烫,锁身的纹路和母巢核心的血纹像是产生了共鸣,核心的跳动频率突然变快,暗红色的光也晃了晃,像是被惊动了。
我赶紧掏出沈青梧给我的玻璃瓶,拧开瓶盖 —— 淡青色的镇邪剂透着股浓郁的文气,刚一打开,周围的子丝就开始剧烈抖动,像被这气息吓到了似的,纷纷往核心的方向缩去。
“准备灌了。” 我对着通讯器说,手臂慢慢伸向核心。就在镇邪剂快要碰到子丝的瞬间,母巢突然猛地一颤,表面的子丝瞬间绷紧,像一张被拉开的弓。紧接着,一道粗粗的暗红色丝状物从核心里射了出来,直扑我的手 —— 比昨夜看到的丝状物粗了一倍,速度也更快,带着股浓烈的血腥味,像一条被激怒的小蛇,目标明确地朝着玻璃瓶而来。
“小心!” 沈青梧的大喊声在通讯器里炸开。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躲,暗红色的丝状物擦着我的手背,狠狠扎进了旁边的青石里。“嗤 ——” 的一声,青石上冒出一股黑色的浓烟,石面上的镇邪纹瞬间暗了下去,像是被腐蚀了似的。
怀里的桃木锁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锁身的金光顺着我的手臂快速传到玻璃瓶上。淡青色的镇邪剂像是被激活了似的,青光突然暴涨,把整个母巢都裹了进去。子丝碰到青光,发出 “滋滋” 的声响,像被火烤着似的,纷纷往两边缩,露出了里面核心的暗红色光点。
“快灌!镇邪剂的文气在压制它!” 林奶奶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点急促,“童魂残念还在帮你挡子丝,别错过机会!”
我抓紧玻璃瓶,趁着青光裹住母巢的间隙,把里面的镇邪剂猛地往核心的方向倒去。淡青色的液体顺着子丝的缝隙快速渗进去,核心的暗红色光点突然剧烈闪烁起来,像要熄灭似的,刚才射出来的暗红色丝状物也蔫了下去,慢慢缩回了核心里。
“成了!” 我对着通讯器大喊,看着核心的光点越来越暗,青色的镇邪剂在核心周围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像一个透明的罩子,把核心牢牢裹在里面。怀里的长命锁慢慢凉了下来,绕着母巢的童魂残念也开始变淡,暖黄的光一点点散开来,像完成了任务似的,慢慢朝着暗河深处飘去。
通讯器里传来文气检测仪的蜂鸣声,沈青梧的声音带着兴奋:“邪气浓度降了!比之前低了一半还多,核心的气息被压住了!你没事吧?刚才那一下太危险了!”
“我没事。” 我松了口气,刚想把空玻璃瓶塞进潜水服的口袋里,突然感觉脚下的水流开始躁动起来 —— 不是子丝的动静,是更沉稳、更有力的晃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暗河深处搅动。岩壁上的霉斑突然泛白,之前枯萎的子丝残痕也开始慢慢变蓝,像要重新活过来似的。
“怎么回事?” 我抓紧安全绳,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地脉气不对劲,好像在往核心的方向涌。”
林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镇邪要略》里还有一句话我没来得及说 ——‘暂封非永绝,核遇地脉则复醒’!晨雾里的地脉气比平时浓很多,核心在吸收地脉气,它想冲破镇邪剂的膜!”
我低头看向母巢 —— 核心周围的青色薄膜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上面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缝,暗红色的光从裂缝里透出来,比之前更亮了。子丝又开始躁动起来,即使被青光裹着,也在拼命往核心的方向缩,像是在帮核心冲破薄膜。
“快上来!镇邪剂撑不了多久!” 赵莽的声音传来,安全绳突然开始往上拉,“‘平安’在上面狂吠,井口的血纹印又亮了,和核心的动静一模一样!”
我回头望了眼母巢,核心的光点越来越亮,薄膜上的裂缝也在慢慢扩大。我知道,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再待下去,说不定会被地脉气裹住。“好,我上来!” 我对着通讯器说,双手抓紧安全绳,“镇邪剂暂时压住了它,但地脉气一浓,它肯定还会醒,我们得尽快想永绝的法子。”
安全绳拉得很快,我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往上拽。晨雾里的井水泛着淡淡的青光,像在送别我似的。快到水面时,我回头望了眼暗河转弯处 —— 童魂残念的暖黄光点已经不见了,只有青石上的镇邪纹还泛着点淡金光,母巢核心的暗红色光点在晨雾的光里,像一颗藏在暗处的眼睛,静静地等着下一次醒来。
爬出井口的那一刻,晨雾已经散了不少。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井栏上,把上面的血纹印照得格外明显 —— 淡红色的纹路泛着微光,和暗河核心的光一模一样。沈青梧立刻递过来一杯热的松烟墨茶,我接过杯子,手还在微微发抖 —— 不是冷的,是刚才看着核心要冲破薄膜时的后怕。
“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沈青梧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带着点担忧,“刚才在上面看到血纹印变亮,我们都快急死了。”
我喝了口热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驱散了身体里的凉意。林奶奶走过来,手里还拿着那本《镇邪要略》,她指着其中一页说:“要想永绝核心,得找到所有的童魂残念,聚齐它们的愿力,再加上文心碑碎末,才能彻底封了核心的气。”
“聚齐童魂愿力?” 我摸了摸怀里的长命锁,锁身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绿,“刚才在暗河,残念跟着锁的气息走,要是用这把锁当阵眼,能不能把它们都引过来?”
林奶奶眼睛一亮:“当然能!《镇邪要略》里写着‘以童魂所寄之物为引,设安魂阵,可聚愿力’—— 这长命锁就是最好的引魂器。我们可以在锁龙井旁边设一个安魂阵,用厌胜木当框架,铺上松筠书库的古籍残页,再用你的桃木锁引阵,肯定能把散在暗河的残念都引过来。”
赵莽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井栏旁边的空地:“我现在就让镇魂司的人过来搭阵台,保证天黑之前搭好。到时候辛苦你一下,用桃木锁引阵 —— 这活儿,也就你能做。”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锁龙井的水面上,泛着细碎的光。我握紧手里的桃木锁,又看了看怀里的长命锁,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虽然核心还没彻底解决,但我们已经找到了方向 —— 聚齐童魂愿力,设下安魂阵,用文心碑碎末封了核心的气。
风从井栏旁吹过,带着点松烟墨的清苦,像老头子在耳边轻轻说 “别怕,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