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声道:“秦嵩说你掐了李大人的脖子,可有此事?”
燕七鹰垂首道:“陛下,此事确有。但绝非草民故意藐视王权、不守礼法!是宰相大人见我和三位朋友是江湖人,先辱骂我等‘江湖草莽’,又鄙视我等出身,还让侍卫动手推搡。我实在忍无可忍才失了分寸,并非有意与朝廷作对啊!”
秦嵩反驳道:“陛下,哪是他们失分寸?这御花园里苏贵妃娘娘还在!江湖人本就无拘无束,如今敢对朝廷命官动手,分明是没把您定下的礼法、没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
皇上听了二人的话,脸沉了下来,目光在燕七鹰和秦嵩之间来回扫。
燕宁王上前一步,躬身道:“父皇,此事儿臣亦在场,可作证。确是宰相大人先言语轻慢,辱及江湖人士出身,又命侍卫推搡,燕大侠他们才一时冲动失了分寸。”
皇上微微皱眉,没说话。燕七鹰赶紧接着说:“陛下,草民愿为这次冲动受罚,但求陛下明察,草民对朝廷绝没有半点不敬!”
秦嵩冷哼一声:“哼,说得倒好听!燕宁王殿下,江湖人本就野得管不住,今日敢对朝廷命官动手,日后谁知道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秦嵩又急声道:“再说了!他方才话里话外提什么号召江湖人,这可不是拉帮结派想反朝廷是什么?皇上您可不能被他蒙骗!”
这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们立刻有了动静。有的抬头看向皇上,急声道:“陛下,江湖人本就散漫无状,还敢提什么号召众人,绝非好事!”
有的跟着附和:“宰相大人说得对,今日敢对命官动手,明日保不齐就敢冲撞皇家!”
还有人往前凑了凑补充:“陛下可不能心软,得好好查查这几个江湖人的底细!”
洛璃霜头微抬道:“陛下明鉴!我等江湖中人虽不受朝堂拘束,偶显散漫,心中却自有家国大义在。”
她目光掠过秦嵩道:“我等断然不会与陛下为敌,更不会做出危害朝廷之事。可宰相大人这般步步相逼,张口闭口鄙视江湖出身,不仅是羞辱我等,更难显为官者的容人之量。”
她重重叩首道:“如此容不下我等江湖之人,又怎能证明他是真心为百姓谋福的好官呢?还请陛下明察,还我等一个公道!”
皇上目光落在洛璃霜身上,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心里暗自念叨:此女虽是江湖中人,看着年纪也不大,也就十几岁的芳龄,却比朝堂上不少官员看得更透彻。寻常江湖人多避谈朝堂是非,她竟能点出“为官者当为百姓谋福”的根本,这份通透,倒比那些只知附和的官员强上许多。
秦嵩见皇上盯着洛璃霜带笑,跪在地上急得身子往前挪了挪,双手撑着地面高声道:“陛下不可!此女不过是江湖黄毛丫头,巧言令色罢了!若信了她的话,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朝堂容得下江湖野路子?”
这话刚落,皇上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猛地拍向龙椅怒喝:“秦嵩!你眼里就只有朝堂江湖之分,却忘了为官本就该为百姓!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都懂的理,你这宰相倒糊涂!今日你若再敢揪着江湖身份不放,朕看你这宰相也不必当了!”
秦嵩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正要开口:“皇上……”话刚起头,就被皇上冷冷打断。
皇上眸色沉了沉,威严道:“行了,莫要再说了!燕七鹰的身份朕知晓,朕更清楚,以燕云山庄的财力,加上燕七鹰的武功,还有他手下燕云三十六天骑,若是真要反,早就反了,还会等到今日?更何况,他们确实是朕亲自邀请来参加宫宴的人,你揪着不放,是质疑朕的决定?”
秦嵩吓得身子一缩,额头瞬间冒了汗,连忙伏地磕头:“老、老臣不敢!老臣绝不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他声音发颤,慌忙辩解:“只是……只是老臣素来对江湖之事不甚了解,一时糊涂才多言,还请陛下恕罪!”
皇上冷笑一声,嘲讽道:“哼,你虽对江湖之事不了解,但燕云山庄多年给朝廷供锦绣绸缎、给边境将士供武器,你不可能不知道!就连先帝在世时,闹瘟疫那回,燕云山庄还出财力,跟朝廷一起赈灾,这些难道你一个宰相没听说过?”
秦嵩身子抖得更厉害,头埋得更低:“陛、陛下,这些事……老臣确实不知啊!老臣平日里多关注朝堂政务,竟没留意过燕云山庄做的这些,是老臣失职,还请陛下责罚!”
皇上瞥了眼伏地的秦嵩,冷声道:“哼,行了!今日是朕的宫宴,先饶过你,责罚留着宫宴过后再处置!”
他抬声道:“大伙都平身吧!往后若有谁再敢对燕大侠和他三位朋友有异议,就跟秦嵩一起受罚!”
殿中大臣连忙齐声应:“臣等不敢!”说着纷纷起身。
燕七鹰等人也拱手行礼,朗声道:“谢陛下!”随后一同站起身。
众人纷纷坐回座位,御花园里紧绷的气氛,总算慢慢松缓下来。
皇上扫了眼席间空着的几个位置,开口问道:“怎么人还没到齐?”
身旁太监连忙躬身回话:“回陛下,就差秦王和魏王未到,奴才已让人去催,想来快了。”
老太监的话刚落,远处就传来脚步声。只见两位身着亲王蟒袍的男子快步走来,为首一人朗声道:“儿臣萧昭翊,参见父皇!”正是秦王。
紧随其后的男子也躬身行礼:“儿臣萧昭恒,参见父皇,望父皇恕儿臣二人来迟之罪。”此人便是魏王。皇上抬了抬眼,淡淡道:“既来了,便入席吧。”
萧昭翊与萧昭恒齐声应:“谢父皇!”说着便快步走到空位上坐下。
皇上见人都到齐了,对身旁太监抬了抬下巴:“开宴吧。”太监立刻高声传旨:“陛下有旨,宫宴开席!”
乐师随即奏响乐曲,几名舞姬提着裙摆,踩着乐声轻步上前,舒展衣袖缓缓起舞,御花园里的宫宴总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