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这些天来高歌猛进,一路挺\/进草原北部,将西伯利亚以南的失地尽数收回。
商闻秋这边捷报频传,洛阳方面表示会对塞北的众将士们大加赞赏。
翌日清晨,柳夏回到草原;午时,他坐在帅帐里,忙得焦头烂额。
自他回了草原后,大漠部天天派人来找他借兵,以抵抗突厥的进攻;高山部逃亡,希望草原部能接纳他们;湖水部北扩遇到柔然的顽强抵抗,想让柳夏出兵支援。
柳夏手上就三万兵力,他还要随时提防中原王朝,没办法派兵给他们。于是柳夏接纳了高山部,然后将他们派到大漠部和湖水部以充兵力。
随后……高山部就造反了。
高山部不仅在大漠部和突厥激烈对抗的中途退出,使大漠瞬间一败涂地;还在湖水部向北扩张与柔然打得难舍难分之际忽然反水,以至于湖水部的可汗战死沙场,湖水部大乱。
高山部一路所向披靡、势如破竹。在将大漠部和湖水部收入麾下后,气焰更是嚣张。如今,他们正以十分迅猛的速度朝草原袭来。
“接纳了你们不乐意;”柳夏揉揉眉心,叹了一口气,“不接纳你们还不乐意。到底想让我怎么办嘛。”
此时,他的副将海勒森掀开帘子走进来。
“王上,”海勒森也是高鼻深目的异域长相,“最新消息,高山部攻势猛烈,已经打到草原西部和北部了。”
“我们还有多少粮草?”柳夏听完消息,眉头一皱,反问。
“大概还能再撑……”海勒森支支吾吾,他害怕柳夏会生气,“五日。”
“我就去了中原两个月,”柳夏听到这个数字,无甚反应,“将草原托付给你暂时管辖,你一点儿粮草都没买吗?”
“库里……”海勒森感到一股恶寒冲上天灵盖,不自觉地抖了抖,“没钱了,一点儿都没有了。”
“我走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柳夏鹰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海勒森,似乎是要将他看穿,“怎么突然就没钱了呢?”
“因为天逐渐变冷了,王上你知道的,每年天气一冷就会有人想要投降中原。”海勒森战战兢兢,不敢直视柳夏的目光,“我为了留住他们,给他们发钱,所以钱就……”
“他们要走,让他们走就是了。”柳夏看着海勒森的样子,不似作假,态度缓和了些,说,“这般挽留,只会让他们愈发肆无忌惮。”
“可是王上……”海勒森见柳夏态度缓和,也没那么紧张了,“他们说,今年夏天一直不热,六月还没有寻常五月热、七月末就开始刮寒风,都想投降中原。今年被查出来想投降的,有整整一万人,还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我不能放他们走啊……”
“这帮人,”柳夏见他这样,只是摇摇头,“也不怪你管不住啊。”
海勒森性子温和,甚至是懦弱,与柳夏截然相反;他不会给下属下马威,连对下属声音大一点都做不到,所以他的下属常常越俎代庖,他也不管。柳夏在时还能代他执法,可柳夏一走就是两个月,下属作恶又猖獗起来。
“王上,”海勒森松了口气,看着柳夏,问,“高山部这仗……我们还打吗?”
“打,打的就是高山部。”柳夏斩钉截铁,“粮草不够、饿着肚子也得打,不能让高山部进入草原。”
“但是王上,话虽这么说,可我们的粮草真的快撑不住了……若不采取点措施,就只能饿死了。”海勒森已在不知不觉间退到了帘子旁,时刻准备出去,“不如我们去找汉军借粮?”
“再坚持一下吧,实在不行再去找汉军。”柳夏沉思片刻,取了个折中的方法,“汉军那边已经够麻烦了,我得替他守好后方,尽量不给他添乱。”
“好吧,”海勒森脑袋转得飞快,说,“那我让他们削减吃穿用度,尽量多撑几天,把高山部打退了再说。”
“嗯,”柳夏淡淡,“去吧。”
“是。”海勒森连跑带跳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海勒森走后,柳夏揉揉太阳穴,忽的想起些往事来。
海勒森自小跟着柳夏,陪他玩耍、长大、夺嫡、称王,柳夏的每一个阶段都有海勒森的身影。但柳夏此人,性情暴戾恣意、阴晴不定,发起疯来虽然安静如鸡,却比寻常疯癫的大喊大叫更恐怖;平日里也是如同鬼魅,来无影去无踪。海勒森虽然一直陪着他,却始终猜不透他的内心所想,也不敢太过于亲近他;正好,柳夏也无心关心下人心意,更无心与下人亲近。
所以这主仆二人虽然相伴多年,但却一直不似其他主仆一般如胶似漆、不分你我。
他们之间始终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将他们疏远开来,无法真正了解彼此。
柳夏将草原托付给他,起初是看他聪慧懂事、有眼力见、会办事,没想到此人在管理这一块简直是一塌糊涂。他若是再回来晚点,草原就废了。
忆及此,柳夏摇摇头,将这些往事甩出去。他俯身,从几下掏出“草原地形图”,摊开,目光死死盯着上面,仔细思考着作战计划。
“高山部西边人多,北边人少。”柳夏看着地形图,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而且北边环境更恶劣,可以从北边入手,尽量招降,填充兵力……
“然后休整几天,再去打西边。”
柳夏想完,觉得可行,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些什么,摇了摇头,自己反驳自己道:“不行不行,粮草耗不了这么久。”
他一时间,竟想不出一个可用之计来。
……
“先打着吧,打到哪儿算哪儿,实在不行了就去找小雀儿借。”柳夏左思右想良久后,终于决定破罐子破摔,“草原是小雀儿的后方,若是草原失守,小雀儿在前线也不能安稳,所以我守得住也得守,守不住也得守。
“破罐子破摔也行,能保他在前线安稳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