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边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坐在案几后掏出地形图,再结合之前的局势分析现在的情况。
“双方俱是折兵损将,这才交手两个回合,汉军的主将就几乎全部重伤,鲜卑方尚且不知道,但至少折了一个。”花边自言自语着,“如今汉军应该是处在下风口,情况危急,必须得尽早想办法反扑回去。”
可他们主要的交战地有两处,花边就一个人,怎么分得过来?
“现在双方既然已经休战,那就要做好准备。”花边揉揉眉心,在两个主要交战地上分别画了两个圈,“先把军粮搞定,然后再想办法买点军械过来。”
忆及此,花边就想找个人商量商量。但现在商闻秋奄奄一息、柳夏昏迷不醒、张思明不省人事、海勒森下落不明,能与他商量的只剩下一个人——
前太子李承天。
花边亲自去了一趟李承天的帐篷,跟他坐在一起,将地形图放到案几上,指着他之前圈起来的两块交战地对李承天娓娓道来:“殿下你看,我圈起来的这两块是交战地……”
李承天倾耳聆听,时不时点点头。
“所以啊殿下,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军粮和军械。”花边跟李承天分析了一堆局势,终于切入正题,“但海勒森已经去中原买粮了,您看我们俩谁去买军械呢?”
“若是花公子放心的话,”李承天抬头看向花边,文质彬彬地说,“在下愿意一试。”
“我就知道殿下果然大义。”花边捧了一句,“那就请殿下尽快吧。”
“好。”李承天站起身,依旧一副温良恭谦的样子,“请公子为在下备马。”
————
同时,大汉北部,泽州。
海勒森先是伪装成塞北流民进入关内,然后一路策马跑到万醋省的泽州城内。
海勒森换了身衣服,怀里揣着四张面值二十万的银票,在看到城墙时便故意散开头发,将头发揉乱,再故意摔下马给自己摔了一身泥。
他用一副叫花子模样蒙混了城门的守卫,顺利过关。
之后他一路打听,终于赶在天黑前找到了当地有名大财主的宅院。
人家的侍卫本来不让他进去的,但一看海勒森豪气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面值二十万的银票,沉默一息,放他进去了。
财主一看来人灰头土脸,不太像有钱人的样子,便对自己这么多年的直觉产生了怀疑。
不过怀疑归怀疑,秉持着“来的就是客”的原则,他还是摆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海勒森。
“是这样的大人……”海勒森边啃鸭脖边说,“俺是东北来的灾民,路上莫名其妙地捡了几张票子,现在想来问问您可以买多少粮啊?”
海勒森来之前没做准备,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了个离谱至极的谎话。
财主觉得很扯淡。
不过扯淡不扯淡都跟他没关系。
“我也很想帮你啊。”财主一脸惋惜,仿佛自己多有良心似的,“可我确实无能为力啊!”
海勒森伸头过去问:“有啥无能为力的?”
“每年秋收的时候,江南的陆安国就会来收粮,专挑我们这些人收啊!”财主泫然欲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命运多舛到天怒人怨了,“他每年买粮的价格是三十钱一石,卖却是一百钱一石啊!每次都是让一群江湖盗匪来收,我们不给都不行啊。”
恰逢此时,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丫鬟匆匆跑进来:“老爷,粮仓里的粮装不下了,都快漫出来了!”
刚买完惨拒绝了海勒森的财主:……
刚听完废话被无情拒绝的海勒森:……?
不明所以但是感觉氛围不对的小丫鬟:?
……
海勒森还是被赶出来了。
他很无奈,只好接着向南,去找陆安国。
————
商闻秋只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心口是掐掐的疼,浑身酥麻,动弹不得,身体好像还在发烫。
“高热。”军医给商闻秋把完脉后对对面的花边说,“很严重的高热。”
“大夫,”花边长这么大,很少这么紧张过,“那他这……能靠吃药治好吗?”
“唉。难哟。”军医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是不难的,但将军有遗传的戾症在身上,不能用猛药和市面上绝大多数的药;可如今伤成这样,若是不用猛药,猴年马月都难以痊愈啊。”
花边皱着眉听完,真心觉得商闻秋这病真难治。
“那你开药吧,不用猛药,慢慢来。”花边嘴上跟军医怎么说,心里迟迟放心不下商闻秋,一直在担心他病中要怎么过、药物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病治好了会不会有后遗症、以后他胸上留下两块疤可怎么办。
“是。”
“那草原王呢?”花边想了很久,想烦了,就索性换了个人问。
“王爷与将军的情况差不多。”军医刚给柳夏诊过脉,对于柳夏的情况了如指掌,“只是王爷的戾症没有将军那么严重,所以可以少量用些猛药。”
“柳夏怎么也有戾症?”花边听到这个结果,眉头紧锁。
“戾症诱发的原因有很多。依老朽之见,王爷可能是小时候的成长环境不良,导致他心思比常人敏感。”军医回忆一下自己以往见到的病例,缓缓道来,“过于敏感但又常年得不到能令他安心的环境,就会发展为神经衰弱,继而变成戾症。”
“不过嘛……”军医仔细回想柳夏的脉象,对花边说,“王爷的戾症好了很多。在老朽看来啊,应该是去年五月份开始好转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让他想开了。”
去年五月份……
花边在洛阳的时候,耳闻过一些。
捷报传回来的时候,全洛阳传翻了天。商闻秋的画像满天飞,大街小巷穿梭的行人都在讨论此事,洛阳的说书人都靠着吹捧商闻秋赚了半套房。
谁知道商闻秋此战,还顺便把柳夏从地狱拉了回来。
“真是……”纵然是花边都一时语塞,最终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缘分天成。”
天造地设。